陸英揮了揮手,士卒便將一具屍首抬入廳中,白十三以及白阿十等人也隨同進入。陸英對白阿十道:“人是你們發現的,就由你向殿下說說當時情況吧。”
白阿十上前躬身行了一禮道:“小人與白十三順著冷箭射出的方向而去,根據伏擊環境與射箭角度,猜測兇徒應在街旁一棟兩層小樓樓頂上,我們衝過去時兇徒已經跳到樓下街巷中試圖隱身離去,我們急忙上前堵截。他與我們二人交起手來,此人武功平常但是臂力極大,後來阿六與十一趕到,眼看可以將他擒住,他忽然放聲大笑,神情變得十分亢奮古怪,一身力氣突然大了三倍不止,我們幾乎攔他不住,不過他只出了三招,就不支倒地,七竅流血而死。”
一番話條理分明,楊珩聽了向身邊一名親信衛士使了個眼色,那衛士當即走到刺客的屍體旁詳細檢視起來。
“他應該是預先藏了毒囊在口中,一見勢色不對便服毒自盡……”那衛士看得十分細緻,甚至捏開了死者的嘴巴對著光線觀察了一番,又將死者的衣服脫得乾乾淨淨,檢視他身上有無特徵,並將死者所帶的所有物件都搜查了一遍,甚至連頭髮都打散了檢查,看是否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陸英早在屍首要抬到廳上前,就先讓白茯苓迴避到花廳去了,所以也不在意楊珩的衛士驗屍的種種不雅行為。
楊珩派出的衛士顯然是行家裡手,乾淨利落地將所有驗屍蒐證的工序完成,起身有條不紊地報告道:“此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身上除了弓箭、箭筒外,未帶任何雜物,包括碎銀銅錢。所穿衣物是普通農家土布,七成新。全身上下只有細小疤痕十一處,皆不明顯,無其他特殊特徵。手上有長期練箭留下的老繭,雙臂骨節粗大。身上所帶的鐵胎弓及長箭均為特製,弓至少已經使用五年以上,箭頭塗有‘三步追魂’劇毒,口中所含的毒藥就症狀而言應該也是這種毒物。前後兩箭的形制及質料均為同批材料所制。”
楊珩聽了,問陸英道:“將軍有何看法?”
“聽來多半是江湖中的殺手組織派出的人,‘三步追魂’這種毒藥雖然厲害,卻並不是什麼獨門奇毒,要查來源十分困難,這個刺客除了弓箭基本上不留半點端倪,即使是弓箭也是舊物,要追查來歷頗為困難,如此嚴密的準備不是普通殺手能辦到的。看情況應該還有同黨在附近潛伏,最近殿下最好避免輕易外出,這官衙中的人下官會再梳理一次,另外加派人手防衛。”陸英面沉如水,發生這樣的事,換了誰都高興不起來。
楊珩點點頭:“如此就辛苦陸將軍了。”
大廳很快被打理乾淨,白茯苓到廳上告辭,陸英也不避楊珩,對她交待再三,又加派了人護送這才放她離開,由始至終,楊珩只是微笑著旁觀他們兄妹互動。
白茯苓回到山上,照例先到父母處報平安,白醜夫婦與大管家白參都坐在廳上,神情凝重。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大事麼?”白茯苓跑到父親身邊抱著他的手臂問道。
能讓自家三個大人都這麼沉重的事情,恐怕不是太多。
白醜與木佩蘭一見女兒,眉頭頓時鬆開了一些,白醜拍拍女兒的肩頭,笑道:“沒什麼事,不過與你參叔說起舊事,有些感慨罷了。”
“什麼舊事?我出生之前的事?”白茯苓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白醜卻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只是轉過話題道:“那六殿下一來,北關城怕也不太平了,刺客沒抓乾淨之前,你就別下山了。”
她不出門怎麼買人啊?白茯苓嘴巴一扁就想抗議,木佩蘭勸道:“苓兒聽話,莫讓爹孃擔心。你要有個萬一……爹孃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說著說著竟擺出一副要哭的模樣。
又來這一套!也不嫌誇張啊!白茯苓頭痛了,孃親這個樣子,明擺著是哀兵之計,不過她又不能真的惹她哭,只好無奈點頭答應下來。
看他們忽然反應這麼大,恐怕是另有緣故的,白茯苓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大管家白參,決定回頭去套套他的話。
送走了女兒,木佩蘭站在門邊長嘆了一聲道:“沒想到我們已經來到這種邊陲蠻荒之地,竟還會遇上那些人……”
白醜強笑了笑道:“苓兒不是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嘿!真不知道那丫頭哪裡來的這麼許多怪話。”
木佩蘭聽他提起女兒,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也罷,我們只要看好苓兒就是了,其他的,隨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