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夫婦相視而笑,忽然木佩蘭想起了什麼,輕輕哼了一聲道:“崔家那個女人竟然敢對苓兒那般說話,我的女兒低賤?!她算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小小正三品兵部右侍郎的女兒、四品的誥命而已……”
白醜心中也有氣,不過還是安慰道:“算了,那種沒見識的女人理她做什麼?崔家也就只能教出這樣的女兒了。她哪裡是苓兒的敵手啊,今日在北悅樓丟了那麼大的臉,陸英回去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她再這麼鬧下去,吃虧的也只是她罷了。”
木佩蘭想起探子回來稟報的北悅樓發生的事情經過,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她的女兒嘴巴也夠狠的,陸英也是一味偏幫,根本輪不到他們這些為人父母的替她出氣。
白氏夫婦談笑幾句,一扭頭卻見白參正呆呆看著面前的茶杯出神,白醜奇怪道:“怎麼了?”
白參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我在想,當年若非老爺夫人與小姐堅持要我們全數退隱江湖,隱姓埋名,可能我早就如今日那刺客一般了……”
無名無姓、無聲無息地服毒自盡,橫死街頭,過後草蓆一卷,荒郊亂墳堆就是最終的歸宿,沒有人惦記也沒有人流淚,就這樣輕輕鬆鬆被徹底抹殺掉……甚至從來不知道生而為人該有的樂趣,生命由始至終有的只是血腥、殺戮與寂寞。
白參想起這些,不由得深深慶幸起來,白醜與木佩蘭明白他的意思,若非女兒堅持,她們不會下這麼大的決心,開始幾年真的十分不慣,以往快意江湖,殺伐果斷何等痛快,退隱之後卻要整日與奸商小吏虛與委蛇,斤斤計較,每日瑣事不斷,戒殺戒嗔,努力做個普通商人……至少表面上是個普通商人。
只是後來卻覺得這樣的日子,雖然繁瑣但充滿了趣味,尤其幾年後生意上了軌道,他們兩夫妻與當初一些老兄弟們都過上了富足安逸的生活,不少成家立室生兒育女,便越發覺得當初的選擇實在是對極了。
這晚,白茯苓還沒有想好怎樣避開爹孃的耳目去找白參,白參就先自動送上門來。
白茯苓見他這麼識趣,心中歡喜,主動黏過去送上一大頂高帽:“我就說嘛,世上最最善解人意的就是我家參叔了!參叔快進來坐!丁香,去庫房拿瓶猴兒酒來,另外去做幾樣下酒的小菜來!”
猴兒酒顧名思義乃是猴子所釀的美酒,傳說猴子在山林中採集野果,堆積於樹洞石坑之中,久而久之下層的野果被碾碎髮酵,慢慢就成了醇香美酒,說白了就是一種雜果酒。白茯苓這裡的猴兒酒,卻不是猴子釀的。
十年前白家剛到百里山時,白茯苓看見後山滿山野果,於是命人採集了切開封入罈子中深埋在地底下,這幾年挖出來,雖然不少釀製失敗,倒也真有一些釀成了美酒。因為數量有限,而且頗有紀念價值,所以就是白家一家三口也捨不得輕易飲用。
白參自然也好酒,聽了白茯苓的話,又是心動又是無可奈何地揉了揉她的發心,嘆道:“好了好了,鬼靈精,不用怕馬屁了!參叔我都自投羅網來了,你要問什麼我答什麼就是了。”
白茯苓將他帶到冷泉竹樓的平臺上坐下,並不急著提問,等丁香將酒菜送上,她打發了其他人,親自為白參斟了一杯酒,道:“我先敬參叔一杯!”
白參聞到猴兒酒那特有的香氣,未飲已經醉了幾分,接過酒杯輕輕呷了一口,忍不住長長舒口氣道:“果然是難得的美酒啊!小姐,不瞞你說,參叔到了這百里山,才算明白之前那幾十年過得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話分明是打算痛說革命家史了,白茯苓連忙順著他的口氣試探著問道:“從前的日子很差麼?你與我爹孃還有幾位叔叔,當年應該都是縱橫江湖的大人物吧,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必困在這小小邊城,我還擔心你們覺得悶呢!”
白參苦笑道:“什麼縱橫江湖?什麼大人物?現在想來不過是一群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人的毒蛇罷了……小姐你知道當年我們做的是什麼營生?”
“孃親做的多半是包打聽,阿爹與幾位叔叔……大概是細作殺手一類吧。”白茯苓猜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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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本書[e=《家宅》]作者:袁艾辰,書號:1782705
賢惠長媳笑面佛,前提是別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