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不以為然道:“這二所裡多少人想著給四爺做荷包,哪裡輪得著我?”
春橙急道:“那皇后娘娘與熹妃娘娘那裡呢?主子總要近前孝敬孝敬才好……”
早年嫡福晉沒進門前,五兒執掌阿哥所宮務,也常到兩宮跟前請安。
自打嫡福晉進門,五兒反而跟隱形人似的,再也不往前湊。
五兒撂下手中針線,看著春橙,半響不說話。
春橙直覺得面上漲紅,再也站不住,跪下道:“奴才多嘴了,請主子責罰……”
自打五兒進宮,春橙就服侍她,兩人也是多年情分。
五兒曉得,春橙只是看那幾個格格侍妾得寵,替自己著急。
可是她曉得,自己的對手,從來就不是那幾個格格、侍妾,也不是富察福晉。
進宮這幾年,小心翼翼地看著,使得她明白,在這宮裡就是所謂的“六宮之主”都是虛的,其實只有一個主子。
現下是雍正帝,將來或許是四阿哥。
其他的人,不管是所謂“髮妻”,還是“母以子貴”的妃子,還是曾得帝王之寵的已故貴妃,都不過是“狐假虎威”裡的“狐”,借的都是皇上的勢。
而後宮,又同前朝休慼相關。
年家沒有敗落前,皇后也要避年貴妃鋒芒;“兩馬吃盡天下草”,所以富察家的女兒能正位皇子嫡妃;內務府高家是皇上的心腹重臣,打理江南織造,前些曰子又升了布政使,四阿哥待高氏寵愛漸顯……就連自己,因有幾個好哥哥的緣故,福晉不是客氣著,四阿哥也不是態度越發軟乎了麼?
只是對於宮女子來說,宮外家族的勢力,帶來的不僅僅是依仗,也是刀刃。
就像是年貴妃,在家族失勢後迅速隕落……從曹家到皇宮,五兒見過的男子有限,可她卻見識了太多的女子。
長輩們、嫂子們、姐姐們……五兒心中,原是有幾分竊喜的,還曾紅著臉想著,不管自己嫁都什麼樣的人家,一定以嫂子們、姐姐們為榜樣,做個既快活、又被人稱讚的妻子。
可是造化弄人,她沒有選擇地入了宮,成了皇子身邊的妾。
她打小學的那些,暗中模仿的那些,一下子成了笑話。
她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幾分機敏與會看人眼色,使得她平平安安地熬了下來……即便生身父母早亡,嫡母不親近,可曹家兩府諸人給予她的關愛,她片刻不曾相忘。
她心中丘壑越深,行事就越發小心,因為她曉得自己不是尋常的出嫁女,不可能與曹家斷的了干係。一步走錯,不僅自己萬劫不復,還要累及家族親人……她看著春橙,輕聲道:“福晉不會再讓妾室有孕的……現下承寵太多,未必是好事……”
春橙幾乎詫異出聲,忙捂了嘴巴,小聲道:“主子,福晉真的敢……”
五兒亦小聲道:“若是不敢,怎麼那幾個全無動靜?不過是避子湯,常見的,又有什麼?”
春橙嚥了咽吐沫,指了指書房方向:“那高氏?”
不知四阿哥是給福晉留臉面,還是其他緣故,在阿哥所的時候,一月只有半月宿在妾室處,另外半月宿在書房。
可說起來好笑,書房也是有人當值的,就是高氏。
目前二所有些三分天下的意思,富察福晉與富察格格,蘇格格與金格格,使女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