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生應聲下去,曹顒在地上踱了幾步,還是決定去找十六阿哥商議。
不想,還沒出門口,就有門房遞帖子過來,扎薩克圖汗王府長吏蘇德來訪,人已經在門廳候著。
曹顒挑了挑眉,請人到客廳相見。
蘇德四十來歲,留在絡腮鬍子,看著很是勇武,卻是說得一口好官話,不似尋常蒙古人說話那樣生硬。
他曉得曹顒是自己世子的恩人,言談之間很是客氣,只是寒暄來寒暄去,不入正題。
他既送上門來,曹顒自然就不著急。
還是蘇德按捺不住,起身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雙手遞給曹顒,道:“小臣南下前,世子爺曾吩咐,若是在京城有難處,可以來央求曹大人。小臣魯鈍,進京數曰,還不得皇上傳召,實在是不放心汗王府那邊,只能來勞煩曹大人。”
還真是求人的。
曹顒曉得蘇德為什麼著急,這蒙古王公承襲,都要由朝廷下旨,才名正言順。
因道路遙遠,這承爵的旨意,也就有個時間耽擱。
痛快的時候,幾個月旨意就下來的;若是耽擱下來,一、二年功夫再下承爵旨意也是有的。
格埒克延丕勒是扎薩克圖汗世子,本不用著急,等著襲爵就是。
偏生他不是老汗王親生兒子,只是族侄過繼來的,扎薩克圖汗領地中,同汗王府血脈相關的王公,不只他一個。
若是在承爵旨意沒下來前,有旁人在京中走動,說不定要生出多少波瀾。
曹顒接過信來,面上溫煦,心裡卻是冷哼一聲。
只要有求與他就好,他正想著當何處著手,這就送來了枕頭。
他並不著急開啟信,只撂在一邊,便端茶送客。
蘇德精通漢語,也通官場禮節,雖猶豫了一番,還是先告辭了。
曹顒吩咐人送客,自己則拿了格埒克延丕勒的信回了書房。
信中,除了一番陳詞濫調的感激外,便是將恒生讚了又贊,最後才提了一句,“汗王既薨,遣使蘇德南下,還請照拂一二”。
曹顒冷笑一聲,將信放下。
到了求人的時候,也不提立恒生為世子的舊話麼?
蒙古人還是太直了。
難道他就不知道,有個詞兒叫“遷怒”麼?
即便他不來寫親筆信求到曹顒面前,曹顒也會樂意摻合一腳。
他將格埒克延丕勒的信放好,起身出了書房。
少一時,小廝將馬匹牽過來,他催馬去了莊親王府。
十六阿哥正在吃下午的小點,見曹顒來了,吩咐人給他衝了一碗牛骨髓油茶。
雖說曹府也備茶湯,多是杏仁茶、菱角茶這些清淡的,很少預備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