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則膝行上前,扶著曹顒的腿,撕心裂肺地哭道:“義父,義父,孩子不想出府,捨不得老太太,捨不得義父、義母,捨不得七叔與小姑姑,捨不得大哥同兩位弟弟……”
他雖打小身體病弱,不如曹府其他幾個孩子康健,可卻是兄弟之中最聰明之人。向來內斂懂事,罕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初瑜在旁受不住,已經放下田氏的手,默默拭淚。
曹顒伸出手去,摸著左成的頭頂,也被這哭聲扯得胸口發疼,道:“又不是生死離別,因何做這小兒女態?不過是換個院子住,出了這個府,我就不是你的義父了?”
話雖如此,可曹顒與左住、左成兄弟都曉得,到底不同。
即便依舊在曹府的庇護下,可是也代表他們不再是稚子,而是要長成支撐門戶的男子漢。
左成扒著曹顒膝上,帶著哭腔道:“孩兒定同哥哥好好的,絕不丟義父義母的臉,義父也要答應孩兒一事,孩兒才能走的心安。”
這般帶了孩子氣的講條件,倒是打破屋子裡悽楚的氣氛。
曹顒哭笑不得,敲了下左成的腦袋,道:“說!”
左成抬起頭,用袖子擦了一把淚,方仰視曹顒,正色道:“義父這幾年艹心政事,早生華髮,氣色也不如前兩年……孩兒並無他求,只盼著義父多愛惜身體,活到九十九,等著孩兒們出息了,儘儘孝心。”
前半拉,曹顒聽著還頗為感動;最後一句,聽著卻是不像。
他瞥了左成一眼,道:“照著這話說,我非要八、九十歲才能等到你們出息?不可如此懈怠。為父可是惦記不惑之年就要告老的,到時你們怎麼也要混個樣子出來,才算是最大的孝心。”
左成訕笑兩聲,點了點頭,大聲道:“孩兒得令!”
左住跪在不遠處,也挺了挺胸脯,道:“謹遵義父教導……”
離別愁緒,因這一打岔,也化去不少。
廊下,聽著屋子裡傳來笑聲,天佑低下頭,拭去臉上的眼淚,轉身離開,心裡盤算著,今兒要預備些酒來,去左住兄弟的院子裡,大家不醉不休。
見不得孩子們久跪,曹顒吩咐他們兩個起身,又就當家理事什麼的教導了幾句。田氏見他有話要說,便同初瑜告罪,先行一步離開。
等離開梧桐苑時,左住拍了拍左成的肩膀,道:“二弟也別太難過,我們常過來請安就是。”
“嗯!”左成點了點頭,低聲道:“說起來,我倒是真羨慕恒生!”
“啊?”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左住聽了,很是納悶。
左成卻是岔開話,道:“去給老太太磕頭吧,娘還吩咐咱們要去看看田爺爺。”
左住點頭,心裡卻想著方才那一句,心裡嘆了口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