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格格說是“瘋病”,只是膽子小,使人在身邊哄著,又吃著調理的藥,兩個月下來已經好許多;六格格正是活潑愛動的年紀,打記事兒就被圈禁,對於外頭的事務都好奇得很。
弘曆、弘晝這兩個小阿哥八歲,比六格格還小三歲。但是跟如同稚子的六格格比起來,兩位小阿哥則是有派頭多了,也樂意在這個小姐姐面前賣弄各種見識。
一時間,四阿哥府裡添了不少生氣。
這曰,卻是有恩典下來,黃綾子覆蓋的鹿肉。四阿哥帶領妻妾兒子們衝著北面跪拜,謝過恩典。
頒旨的侍衛四阿哥認識,少不得使人上了盞茶,問上幾句聖駕行在之事。這會兒功夫,蘇培盛已經端了托盤過來,裡面是金燦燦的一排小元寶。
那侍衛起身謝過四阿哥的賞,四阿哥猶豫了一下,問道:“京城各個皇子府,都賜下了麼?”
那侍衛回道:“京城的幾位爺,都賜了。奴才領的差事是四爺這邊同十爺府裡。還有三個同僚,往其他幾處皇子府傳旨。”
四阿哥心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問道:“十三爺府上,是誰去傳旨?”
“回四爺的話,是正黃旗三等侍衛德勤。”這侍衛回道。
四阿哥點點頭,吩咐蘇培盛送客。
想著十四阿哥將領兵出征,四阿哥只覺得身上一陣焦躁;聽到十三阿哥府與其他皇子同例,都有賜肉,他又覺得老大欣慰。
從“一廢太子”至今,已經過去整整十年。就算十三阿哥當初真有不對之處,這十年閒賦的懲罰也算夠了……*曹府,蘭院。
李氏盛裝打扮,在炕上坐了,同兆佳氏說話;初瑜則帶著幾個妯娌,到梧桐苑說話。
今兒是曹頎下聘之禮,雖說是續絃,但是三媒六證的規矩半點少不得,折騰一天下來也夠繁瑣。
兆佳氏雖也愛熱鬧,但是守寡的身份,不好露面,只能聽李氏講上幾句。
兩人是老妯娌,見兆佳氏煙癮越發勤了,李氏少不得勸幾句,道“他二嬸,還是少吃幾口煙。咱們這樣的年紀,正是當保養的時候,可禁不起這般糟蹋。”
兆佳氏叼著煙鍋,看紅梅點了火,狠狠地吸了兩口道:“兒子都娶了媳婦,土埋半截的人,還什麼保養不保養的。要是老天可憐,早曰收了我,也是我的福氣。”
“怎麼說這個話,不是還有四姐麼?”李氏不贊成地搖搖頭。
不提四姐還好,提到四姐,兆佳氏添了幾分羞惱,道:“都是養不熟的小白眼狼,我怎麼生出這麼個孽障來。”
李氏見她沒頭沒腦的,道:“我瞅著四姐姓子和順,再好不過,怎麼礙了弟妹的眼?”
兆佳氏冷哼了一聲,吸了口煙道:“忘記是誰將她生出來的了,見了翡翠比見了我這個親孃還親。”
李氏聞言,不由失笑,嗔怪道:“真是老小孩,小小孩,弟妹如今還跟孩子吃醋了。這幾年四姐同五兒都養在翡翠身邊,同她親近些也是自然。要是當年翡翠的孩子沒流掉,生養下來,如今也六、七歲了。”說到最後,帶了幾分唏噓。
兆佳氏挑了挑嘴角,沒有說話,默默地吃煙……*前院,書房。
看著手中厚厚地一匣子書,曹寅咳了幾聲,神色頗為激動,只覺得墨香撲鼻而來。曹頫站在伯父對面,望向曹寅的目光越發崇敬。
以往只曉得自己大伯是名士風範,待人和藹可親。這幾個月在大伯身邊,整理之前的詩、詞曲,他才曉得自己個兒的大伯是位被湮沒的真才子。
“刊印完了?印了多少匣?”曹寅按耐住欣喜,問道。
“攏共印了三百匣。大哥說了,今年咱們家往外送的年禮,就是大伯的書了。”曹頫肅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