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福晉姐姐,四兒因生疏,添了幾分畏懼,攥了靜惠的衣服袖子,不敢回話。
不管四姐兒說的是真是假,都不適合這個場合揭破。
靜惠擠出幾分笑,道:“四妹妹想要去更衣,喚妹妹帶她去。姐姐們先吃酒,妹妹稍後就回來。”說話間,她站起身,拉著四姐先出去。
曹佳氏原以為四姐不過是說什麼孩子話,才多問了一句,見靜惠這邊遮遮掩掩,不禁生疑。
雖說方才四姐壓低了音量,但是因曹頤就坐在靜惠身邊,所以聽了個大概齊。
這會兒功夫,曹頤已經偷偷瞅了曹穎好幾眼。怨不得方才就瞅著她不對,臉上比平素擦得粉多,仔細看了,能看出她眼睛還微腫。
曹頤真是又驚又惱,只是到底比靜惠大,面上並不顯。見靜惠帶著四姐出去,她也跟著起身,笑著對曹佳氏等人道:“姐姐同嫂子先吃酒,妹妹也方便一下。”
出得屋子,曹頤走到廊下一看,靜惠與四姐兒兩個並不在院子裡。她低聲問門口侍立的小丫鬟道:“二奶奶呢?”
那小丫鬟指了指東屋,道:“二奶奶同四姑娘去東屋了。叫了熱水。”
曹頤點點頭,轉身移步到東屋,就見靜惠低下身子,正叮囑四姐。
“弟妹?”曹頤進了屋子,輕聲道:“四妹妹說的莫非是真的?”
靜惠沒想到有人會過來,唬了一跳,臉上失了血色。她看了曹頤兩眼,撫了撫胸口,道:“三姐姐,不管是不是真的,在兩位太太跟前,也不好揭開。我們太太的脾氣,三姐姐是知道的。要是曉得大姐姐真受了委屈,怕就要立時鬧將起來。”
曹頤聽了,不禁皺眉,道:“那也不能就忍著,大姐姐的脾氣最是綿,就算受了委屈,也只有自己忍了。孃家這邊再不聞不問的話,委實可憐。”
靜惠見曹頤誤會自己要袖手旁觀,忙道:“三姐姐,妹妹不是那個意思。妹妹是尋思等會兒用了飯,揹著兩位太太再稟給姐姐與嫂子們。就是大姐姐那裡,若是真受了委屈,指定也不願在長輩與孩子面前揭開說。”
曹頤只是想起自己當初的境遇,一時失了冷靜。聽靜惠這番話,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她看了靜惠一眼,道:“是了,還是弟妹想得周全……”
話音未落,就聽到西屋傳來碗碟落地的聲音,隨後是孩子的哭聲。
曹頤與靜惠聽了,忙疾行幾步,穿過中堂,往西屋來。
還沒等到西屋,就聽得兆佳氏尖銳的罵聲:“黑了心的小蹄子,你忘了自己個兒是從我肚子裡鑽出來的麼?”
簾子挑開,丫鬟婆子們帶著孩子們出來。
哭的是福敏,由個王府嬤嬤抱著出來。
看著這十來個孩子,大冷的天也不能出去候著,曹頤便轉過身來,輕聲對靜惠道:“勞煩弟妹帶孩子們到東屋歇著。”
“別人攀高枝,我管不著,畢竟不是我肚子裡出來的,隔著一層肚皮。你這喪良心的東西,忘了哪個是親孃麼?”兆佳氏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
靜惠是兒媳婦,婆婆發作時,只有躲的份。聽了曹頤的話,她忙應了一聲,帶著孩子們去東屋暫避。
方才攀高枝那句,是罵得自己了。曹頤心裡冷笑一聲,挑開簾子,進到屋內。
兆佳氏已經從炕上下來,抓著曹穎的胳膊,破聲大罵:“還當你艱難,侄女滿月、侄兒‘抓周’,都不見你們送什麼體面的禮。我是你親孃,自捨不得挑你。當著你兄弟與兄弟媳婦的面,還替你白扯,說女婿品級低,俸祿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在你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寡婦娘!”說到後來,已是紅了眼,伸出巴掌,狠狠地往曹穎臉上甩去。
只聽“啪”的一聲,曹穎臉上已經多了個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