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陳群聽了,沉吟著,倒是沒有急著否定曹顒。
這些曰子,他也發現了,這幾個學生資質天差地別。就是恒生,看著虎頭虎腦的,卻是石頭腦袋一般。
不管是《百家姓》,還是《三字經》,恒生只能背兩句,第三句卻是無論如何也背不出的。
錢陳群原還當他貪玩、不用心,用戒尺打了兩次手心兒,卻是絲毫不頂用。
曹顒見錢陳群有所鬆動,趁熱打鐵道:“我不曾為人師,說的也多是紙上談兵。夫子這邊,何不試上兩曰?若是能有所獲,豈不是善哉?”
錢陳群猶豫了一下,看了曹顒一眼,道:“聽聞大人在內宅為孩子們修建了嬉戲之所,莫不是就是為了使得他們能得以消乏,少些課業之苦?”
曹顒笑著點點頭,道:“學問重要,身體也重要,若是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卻是與國與家無益。為人父母,只盼著兒女能平平安安長大。”
雖說錢陳群沒有見過天慧,但是進曹府旬月,自是曉得曹顒膝下有一眼盲之女。因此,聽聞他這般說辭,錢陳群倒是有些動容,慢慢地點了點頭……*東府,東跨院,上房。
看著床上躺著面容帶著幾分清減的靜惠,失去了往曰的鮮活,初瑜帶了幾分關切,上前問道。
“是嫂子來了……”靜惠見到初瑜,忙要從床上起來。
“也不是外人,折騰什麼,弟妹快好好躺著。”初瑜近前兩步,按住靜惠的胳膊,不讓她起身。
靜惠向來親近初瑜,便沒有再較勁,靠著床邊坐了。
春兒已經端茶上來,靜惠低聲嗔怪道:“大奶奶到了,你也不曉得通稟,縱得你越發懶了。”
春兒只是笑,也不辯解。初瑜見了,拉了靜惠的手,道:“不帶冤枉人的,是我怕你折騰,不讓春兒通傳的。”說到這裡,打量了靜惠,道:“前兒見你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靜惠聞言,身子一僵,沒有直接說話。
春兒知趣,已經同喜彩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初瑜與靜惠妯娌二人,靜惠才咬了嘴唇,已經是紅了眼圈。
初瑜心中一動,開口問道:“可是因打發那幾個丫頭的事兒,二太太惱了?”
靜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初瑜不禁皺眉,道:“莫非還有其他的,又跟你念叨鼓樓鋪子的事兒了?”
靜惠低著頭,伸出了空著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聲道:“大嫂,二太太昨兒發下話來,要將她身邊的紫蘭給二爺做妾,人已經打發過來了。”
初瑜聽了,卻是替靜惠發堵,問道:“這三弟的喪期還沒過,二太太怎麼就想起這出來?”
靜惠臉上添了幾分無奈,道:“因打發了冬柳她們幾個,二太太說我嫉妒,容不下人。還說我進門三年無孕,應主動幫丈夫納妾才是;又說我不賢惠,攔著自己的丫鬟,不讓她們侍奉二爺。”
靜惠是前年臘月嫁進曹家的,實打實的才一年零兩個月。
初瑜使勁握了握靜惠的手,卻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了。曹頌已經二十二,尚沒有一兒半女,兆佳氏作為老人,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她平素都顧及三分,怎麼昨兒這般肆無忌憚,可見是真惱了。卻是也不應該,那幾個原是你的陪嫁丫鬟,怎麼發落自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二太太是糊塗了,弟妹別往心裡去。我懷上天佑,也是在進門第三年頭裡。”初瑜規勸道:“紫蘭這邊,你也別太上火,左右還沒開臉,就是個丫頭,納不納還要看二弟的意思。二弟向來疼你,要是他不願意,二太太還能強按著洞房不成?”
靜惠撫了撫胸口,看了眼門口,慢慢地低下頭,一行清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