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跟在曹身後,見他盛怒之下,動起手來,也是唬了一跳。
成親四年,只當他是好脾氣的,還是頭一遭見他這般動怒。眼瞅他還要發作,初瑜怕傷了曹頌,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地上原有花瓶碎片,兆佳氏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腿上剛好蹭上,衣襟處已經滲出血來。她卻是感覺不到,見曹臉上冒著青筋,這般火冒三丈的模樣,心裡也是害怕。
原本聽了兆佳氏的咒罵,曹心裡對她也有幾分膩歪,但是現下見她如此,卻是深有感觸。
不過是一份愛子之心罷了,又有何可怪罪的?
他俯身身子,攙著兆佳氏的胳膊,道:“二嬸,起吧!”
兆佳氏還渾渾噩噩,初瑜也看到兆佳氏腿上的血漬,忙上前攙了另外一邊。夫妻兩個,一併將兆佳氏扶到炕上。
兆佳氏看了看曹夫婦,又瞅了瞅地上地半截斷指,眼睛一闔,哭道:“罷了,罷了,既然這混賬想娶,就由他……這養兒女還做何用,都是催命的啊……”
哭聲中滿是委屈,滿是悲切,滿是淒涼,聽得初瑜甚是不忍,之前地那點不滿也盡是煙消雲散。
她也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也能體恤兆佳氏的慈心。
她心裡也有些後悔,早當勸勸丈夫,不該任由他偏寵曹頌。
眼下,這母子兩個,都是傷痕累累,也實不是說話的時候。初瑜看到兆佳氏傷在腿上,雖說屋子裡這兩個是子侄,但是也不好這邊換藥,便叫了兩人,兩個一道將兆佳氏扶到裡屋去。
曹頌坐在地上,著椅子腿,看著眼前沾了鮮血的花瓶碎片,眼睛瞪著大大的,臉上變幻莫測。
經過這一出,曹的怒氣也消得七七八八。
曹頌雖說二十了,不算孩子,但是打小沒經過什麼事兒,曹還是心軟了。
曹走上前,將曹頌扶起,用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擦了,道:“你要曉得,這世上,沒誰虧欠你什麼,也沒誰就合著該對你好,除了父母雙親。父母既然生了你,疼你是應當的。只是你別忘了,除了生身父母,也不會有人這般將你當心尖子地疼。”
曹頌聽了,臉上露出迷惘之色,反手抓了曹地胳膊,道:“哥……我……”卻是剛好碰到了他的斷指傷處,疼得皺眉一緊,說不下去。
曹將他地手腕抬起,看著斷指處露出的骨頭,不禁狠狠地瞪了曹頌一眼。
這個時代,沒有手術,這指頭斷了就斷了,卻是不能再接回到身上。幸好傷的是左手小手指,應該影響不大。
也不曉得是疼的,還是悔的,曹頌潸然淚下,低頭道:“哥……弟弟只是想自己個兒解決……不想……不想再勞煩哥哥嫂子費心……弟弟實是沒出息,這些年幫不上哥哥什麼,還盡給哥哥添亂,讓哥哥跟著操
曹見他如此,心裡也是酸澀不已,伸出手去,拍了拍曹頌的肩膀,道:“也不能都怨你,我也有不是。以往有什麼麻煩,我都幫你處理了,卻沒有仔細教導你,什麼是男人應當承擔的,什麼是當兒子的應該做的。”
“哥,不幹哥哥的事兒,是我打小就沒出息。父親說的對,我就是完蛋犢子,也就是厚著臉皮賴著哥哥生活,要不然要飯也沒地方要去。”曹頌擺了擺手,小聲說道。
聽出曹頌話中的自卑自賤,曹不禁有些奇怪。平素見他都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怎麼會想到這些個沒有的。
就聽曹頌繼續說道:“跟哥哥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不必說。就是跟老三、老四、小五相比,我這個哥哥,也是差了好幾條街去,比不得老三有擔當,比不得老四聰敏,比不得小五懂事兒……與家與國無益,我就是個廢物點心……”
他越說越小聲,曹卻是越聽越皺眉,趕緊捶了他的肩膀,道:“打住,打住,我怎麼不曉得自己竟有個廢物弟弟?我那個兄弟,可是心腸好、人又仗義,身手也好的,馬上就要成御前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