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頌在炕前跪著,屋子裡滿地狼藉,花瓶碎片,菸袋鍋子,都在地上。這些還不算什麼,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曹頌面前一灘紅殷殷的鮮血。
鮮血裡,摻合著一物,正是半截指頭。
曹頌跪在那裡,臉色煞白,直直地看著坐在炕上的兆佳氏,滿臉滿眼地祈求。旁邊地上,放著一把隨身所帶地匕首。
兆佳氏撫著胸口,使勁地喘著粗氣。紫蘭侍立在兆佳氏身後,幫著兆佳氏拍後背。
雖說曹已經進了屋子,但是屋子裡的孃兒倆都沒有察覺。
兆佳氏喘上氣來,看著地上地斷指,“啊”的一聲,發出尖叫。她從炕上下來,上前抓了曹頌身邊的匕首。
說不清是氣憤,還是心疼的,她的胳膊有些顫抖,話也說得不利索了,道:“混賬羔子……你……你往這裡捅,你往這裡捅……”說道這裡,坐到地上,使勁地垂著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我兩眼一閉,去尋你那死鬼老爹去,你也就省心了……”
“母親……母親就成全了兒子吧……”曹頌俯下身子,一邊磕頭,一邊喃喃說道。
兆佳氏嚎啕哭著,哪裡還顧得上曹頌說什麼?
曹卻是看不過去,上前兩步,抬腿往曹頌身上踹去。
遇到事情,不曉得好生開解,還用自殘來相逼,實是讓人無法忍受。
氣急之下,他力氣也打些,曹頌的身子一趔趄,重重地摔了下去,額頭剛好碰到邊上的椅子腿,立時鬧出半臉血。驚詫之下,兆佳氏倒是嚇愣了,止了哭聲。半晌醒不過神兒來。
曹頌顧不得擦臉上地血,歪著腦袋,看著曹,木木地道:“哥……”
“你長出息了,你這是在威脅哪個?莫非生你養你疼你地,還有孽了?”雖說曹能盼著曹頌懂事點兒。在媳婦進門前。自己個兒解決這問題,但是沒想到他選了最愚蠢的辦法。
兒女就是娘身上地肉,自是沒有哪個做孃的,能親眼看著孩子這般糟蹋自己。
只是用這種手段。就算一時能逼得兆佳氏鬆口,卻也只會害得她對靜惠心結更深。這治標不治本的,只會讓矛盾越發激烈。
況且,他有什麼資格這般糟蹋自己?
自小也是寵著慣著,名份上是弟弟,心裡當子侄待的。就是這親事,曉得有不妥當地地方,只是因他千求萬求。便也幫襯著料理了。
如今,他越是大了。越是糊塗,沒有半點大人樣子。眼前,又鬧出這自殘地鬧劇,這樣不愛惜自己。
曹只覺得氣憤難當,真想一頓棒子打死他得了。
做了二十年兄弟,還是頭一次見曹發這麼大的脾氣,曹頌也有些懵了,道:“哥。我這是為了靜惠的事兒……”
原看著他滿臉是血的。曹還有些心軟,聽了這話。越發火起。
就算是心裡愛得不行,難道活到這世上,眼裡就一個女人了?忘了自己還是兒子,還是弟弟,還是哥哥?
真是疼也白疼了,曹只覺得越發惱,咬牙切齒,握著拳頭,還要往前去教訓。
兆佳氏醒過神來,忙側過身子,伸出手臂,攔在曹頌身邊,帶著幾分惶恐問道:“這是要做什麼?你兄弟還小,有什麼不能用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