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彤也曉得太太韓氏病重之事,見前來迎接的婆子管事都穿了重孝。她隱隱地生出幾分歡喜來,對妙雲低聲道:“怕是太太沒了!”
妙雲聽了,不禁有些慌,帶著幾分祈求道:“那怎麼辦?彤姐姐還需要多教奴……多教我才好!”
香彤看了看近前的婆子,捏了捏妙雲的手沒有說話,而是扶著她先上了馬車。
妙雲瞧她神態,像是有私密話,便也抿了嘴。
直到放下車簾,馬車緩緩前行,妙雲才低聲道:“彤姐姐要同我說什麼?”
香彤道:“你早先也是府裡的家生子,對主子們的事也該聽說過一些吧?二爺,並不是太太生的。”
妙雲聽提到李鼎,使勁抓了抓衣襟,點點頭,小聲應道:“聽說過,京城府裡大家都說二爺雖不是太太養的,往後卻要繼承老爺家業呢,所以才會送到皇帝老爺跟前當差。”
香彤道:“這說起來,都是典故了。當年老太爺的髮妻,並不是現在的老太君,而是宮裡王嬪娘娘的姑母。老太爺與王氏太夫人都入旗,老老太爺嫌太夫人漢家出身,覺得匹配不得老太爺,便又給說了一房平頭妻,就是現在的太夫人。
雖說先前的原太夫人並沒有貶做妾室,但是外頭卻多是隻曉得老太君才是嫡妻。後來那位太夫人過身了,老太君生了老爺兄弟六人,期間還曾到宮裡侍候過皇上,這才有了老太爺與老爺這幾十年的榮耀。
老太爺是讀書人,最重禮數,一直到死,都覺得對不住王氏太夫人。雖說他後來對王氏族人多有援手,但是礙於老太君的顏面,還是覺得盡力不夠。因此,便想著讓老爺娶王家的女兒為妻,使得李、王兩家不斷親戚。
老太君哪裡肯依?硬是給攔下,給老爺說了現在的太太。王家雖早年是望族,崇禎末年卻是敗落了。王家的那位小姐,便只能委屈地做了二房。
咱們二爺,就是二太太所出。雖說是庶出,但是老爺卻只當是嫡子待的。二爺在京城這半年,常常為名分之事受氣,如今,如今……說一句誅心的話,這太太沒了,二太太指定是要扶正的,到時小奶奶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嫡孫、嫡孫女,往後小奶奶的曰子也好過些……”
妙雲將四個月的身子,雖然還不明顯,但是衣裳都選寬鬆的穿了。聽了香彤的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聽到馬車外漸漸傳來的喧囂聲,心裡很是茫然。
李煦與李鼐父子,已經先一步到了蘇州織造府。
待進了內府,見著各種掛著的白綾,李煦不由得老淚縱橫。不過數月功夫,兒子生死無蹤,老妻又撒手人寰。
已經有管事捧來孝衣,跪著地上,恭請李煦與李鼐父子易服。
李鼐拿了孝服,侍候李煦穿上,然後自己個兒才摘了帽子,穿了孝衣,拿了孝棒。
就聽有執事往裡喊話:“老爺回來了,大爺回來了!”
李鼐攙著父親往二門去,便聽到哭聲漸近。內院正堂,停放著韓氏的靈柩,李煦的幾個妾,還有李鼐之妻孫氏、李鼐的幾個孩子,都跪在靈前,哀哀哭著。
見李煦與李鼐進了靈堂,哭聲立時大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