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如蒙大赦,忙不迭又給十阿哥磕了兩個頭,方退了下去。
十阿哥想著還要喝上半個月藥湯。心裡又是一陣惱,真想扇自己一個耳刮子。真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若是自己出府那天不說什麼十年八年不見太醫的話。怕也不用喝上這一個月的藥。
他真一肚子邪火無處撒。就聽到門口有人走動,想也不想。拾起邊上擱著的瑪瑙擺設就扔了過去:“滾,爺不是說了,誰都不準到這邊來地,找死不成?”
“哎呦!”來人被打個正著,不由痛呼道。
十阿哥一聽聲覺得不對勁,來得不是九阿哥是哪個?這可是正被砸到了肩膀頭,實打實的硬瑪瑙撞骨頭,九阿哥這廂捂著痛處皺眉不已。
十阿哥忙站起身,一溜小跑往門口迎來,一邊口中陪笑道:“九哥,嘿,你瞧,我不知道是你,這事鬧的,這實在對不住,要不要喚太醫來瞧瞧?”
九阿哥撇撇嘴,大步邁了進來,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呲牙道:“別費事了,一會兒回府揉揉就好了!倒是你,這麼大的火氣,還惱皇阿瑪沒點你去熱河呢?”說話間,他細細打量著十阿哥地神色。
十阿哥搖搖頭:“有什麼惱的?又不是沒去過!這些年,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雖說比京城涼快些,可那草甸子上的蚊子也不白給!這般悠哉地在府裡,又沒什麼差事,正樂得清閒!”
“不為這個,又為哪遭?”九阿哥感到奇怪。
雖然素日關係好,但有些話關係到男人的面子,十阿哥也不肯事事都說,吭哧了兩句道:“是我房裡地事,九哥別問了!”
九阿哥笑了笑,自以為心下了然。
原來,十阿哥的內宅也不太平,雖說不過一個嫡福晉、兩個妾,卻也熱鬧著。其中一個妾郭絡羅氏,員外郎永保之女,是宜妃的族人,也算是九阿哥的遠方表妹。跟十阿哥最早,生育子女最多,卻至今連個庶福晉地名分都沒得上——只因十阿哥大婚後迎娶的嫡福晉出身高貴,是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
這嫡福晉容貌長得好,人也不是善茬,不僅比郭絡羅氏年輕,手段也利索,府裡上下壓的穩當,又將十阿哥籠絡得服服帖帖。
郭絡羅氏自然不甘心,雖不敢直接頂撞嫡福晉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但是憑著自己是宜妃地族侄女,又生育了格格阿哥,也隔三岔五也給她上點眼藥、添點膩味,或是刺十阿哥一下,讓他心疼上幾天。
雖說郭絡羅氏不算外人,但到底沒有兄弟親,九阿哥也懶得嘮叨這些家務事,便道:“明兒我就同老四去熱河了,有句話還要先囑咐囑咐你!”
十阿哥忙坐直了身子,道:“九哥,您說,兄弟聽著!”
九阿哥摸了摸茶蓋,垂下眼瞼道:“福六與馬多他們,到底怎麼處理,你想好章程沒有?”
“這……”十阿哥遲疑了片刻,猶猶豫豫道:“我想著……八哥、九哥地門人多,要不打發他們出京避避?”
福六與馬多等人都是十阿哥府邸上長隨侍衛。圍府時因時疫死地那三十多人都是暗人,沒有身份。因郡王府上的僕人名冊都
府,人口都是固定地。而這送屍首到連場是要登記送這些暗人的屍首去火化時,不得已報了報了福六等人的名字。
四阿哥曾懷疑十阿哥這府上的人手不對,還提過要讓內務府重新來登基人口,但幾次都被十阿哥打哈哈、推太極給推過去了。眼下時疫過去兩個多月了,就算再拖下去,也終會有來人盤點的時候。因此,九阿哥才會這樣問,畢竟在官府的名冊上。這福六與馬多等人都已經是“死人”了,若這麼被查出來……
“避?怎麼避?還能避一輩子不成?況且他們又都是家在京裡的,誰沒個親戚朋友,就算是忠心不二。就能夠保證他們不同親戚聯絡了?萬一落到別人手中,咬出點什麼來,咱們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九阿哥的言辭冰冷而堅定,他瞄了十阿哥一眼。又收回視線,輕描淡寫道:“想法子,支他們出京吧。都解決了,不能再留一個。”
“九哥……這。這,這別人還好說,這福六與馬多跟著兄弟好幾年了!”十阿哥的聲音裡帶了絲懇求:“他們兩個對兄弟那絕對是忠心不二!這個兄弟都敢擔保地!”
“越是跟著你久的。才越是不能留!”九阿哥微皺了皺眉。頗有些苦口婆心勸他道。“就算平日不常在人前出現,但這年頭久了。總有三兒兩兒的識得他們的!既是他們忠心,你好好照拂他們地家裡人,多給些撫卹也就是了。兄弟,不肖我說,你也當知道,為了杜絕後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