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德妃娘娘,曹顒只見過兩、三遭,白白淨淨的,看著慈眉善目。但是能熬到四妃這個位置,又是執掌宮務的妃子,誰是好相與的?
昨曰,德妃還敢推脫責任,藉口後宮不管外頭的事,將事情推給雅爾江阿;今兒,八阿哥這邊已經確診是患了風寒,想要太醫去問診,德妃若是在攔著,才是吃飽了撐的。
雅爾江阿那邊亦是,就算他在狂妄,八阿哥如今再落魄,皇子依舊是皇子,“無心之失”與“有心輕慢”,可不是一回事兒。
果不其然,到了下晌,便傳來訊息。宗人府使人帶著太醫院的幾位在傷寒上頗為建樹的幾位太醫,出城去海淀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向來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聽說十阿哥那邊,也得了訊息,出城探病。十四阿哥在宮裡,訊息最是靈通,卻是沒有動靜。
曹顒聽了這些,有些無法理解。
按理來說,就算十四阿哥想要收服原來的“八爺黨”人,也得表現得手足情深些。難道,一邊收攏八阿哥的舊部,一邊還想著同八阿哥劃清關係麼?
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美事,誰能兩面光?
董殿邦這邊,也是聽了四方動靜,見八阿哥患病之事已經掀開來,就過來同曹顒一道,寫了聯名摺子,稟明此事。
*安定門外,雍親王府,書房。
案牘的幾張紙上,正是詳述了八貝勒府司儀長陶民進京求醫至今的各方動靜。
看到德妃與宗人府互相推脫,誰也不派太醫,四阿哥不禁皺眉。待看到九阿哥夜入曹府,大鬧太醫院,他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將前後看完,他撂下摺子,問道:“你瞧著如何?皇阿瑪那邊,會如何處置?”
他對面躬身站著的,正是戴錦。
戴錦聞言,道:“爺,聖心難測,奴才不敢妄言。只是爺與九阿哥不同,爺是掌部阿哥,如今戶部在直隸籌響,還要放糧賑濟,差事正忙。要是顧不得走親訪友,也是情理之中。”
四阿哥聽了,已是明白戴錦之意。
戴錦這邊,猶豫了一下,道:“爺,隆科多昨晚在九門提督衙門,得了訊息,卻沒有前往西直門。”
四阿哥點點頭,道:“是啊,舅舅行事最是謹慎。他職位特殊,九阿哥不敢上門去胡鬧;要是他去了西直門,保不齊九阿哥要折騰出什麼么蛾子。倒是曹顒,向來同那邊不對付,沒想到這次卻是盡心……”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冷哼。
戴錦回道:“估計也是九阿哥存了顧忌,加上曹顒為人謙卑,才沒鬧起來。能想著請董殿邦同往,也算是思慮得周全。”
這些道理四阿哥也明白,但是想著向來中立的曹家同九阿哥、八阿哥那邊扯上關係,就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雖說兩下里一直沒有將話挑明,但是四阿哥心裡,已是將曹顒當成是自己門下。若是曹顒真有背離之意,那四阿哥絕不能相容……*熱河,避暑山莊,松鶴清樾殿。
太后躺在炕上,身上蓋了錦被,伸出胳膊,上面蓋了一塊黃綾。地上跪著一個太醫,低著頭不敢仰視,伸出手指請了脈。
留在熱河侍奉的七阿哥站在太醫身後,看著炕上精神懨懨的太后,神色間亦是難掩擔憂。
入秋以來,太后的身子骨是越來越虛了。這才半月功夫,就病了兩、三遭。七阿哥不敢隱瞞,已經寫了摺子,使人送到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