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執玉看著眾人垂頭喪氣的神情,心情有些複雜,有些不捨,也隱隱地鬆了口氣。
這倒不是他惦記曹顒的位置,畢竟滿漢有別,這太僕寺的滿卿要麼是伊都立升任,要麼是外頭過來的,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
伊都立才因牧場之故,降級留用,不可能升任。那新的太僕寺卿,就是其他衙門的官員升任了。
唐執玉科班出身,想要做賢臣,兢兢業業的,不肯有半點閃失。
繞是如此,他也絲毫不敢鬆口氣。
上面有個不顯山不露水卻成績顯赫的上司,像唐執玉這種好強之人,自然是倍感壓力。
除了欽佩他能幹之外,自己的心裡,也存了嫉妒之心吧?前年的牧場防疫也好,月中的“圈養舍飼法”也好,都是唐執玉想也想不出的。
想清楚這點,唐執玉不由愕然,心中立時羞憤難當“嫉賢妒能”,妄自自詡君子,竟生出小人之心。
幸好曹顒是他上官,他雖說嫉妒,也只能勤勉差事,不想要被拉下太遠;若這有才能之人,是他的下屬,那他會不會有什麼齷齪想法?
那“圈養舍飼”與“牧草儲蓄”摺子,曹顒請他們聯名時,自己嘴上說著羞愧,心裡也是眼紅的吧?
唐執玉只覺得像捱了悶棍一般,身子顫悠著,有些站不穩。
伊都立見他晃晃悠悠的,不禁納罕,問道:“唐大人也醉了,就見你喝了兩盅啊?”
唐執玉神色一僵,道:“讓伊大人見笑,唐某怕是真醉了。”說完,提著盒子菜,渾渾噩噩地出了酒樓。
騎著騾子,回到家中時,唐執玉的臉上已經是悵悵的。
將盒子菜交妻子收了,他便去了書房,除了羞憤,還添了幾分恐懼之心。
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所謂的君子,就是如此德行麼?他嘆了口氣,不禁闔眼,思量自己入仕這十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他自以為的“忠君愛國”,還是為了往上爬?
真相讓人無地自容,他低下頭來,覺得甚是沮喪。此時,便聽到腳步聲起,隨後有人推門進來。
“我要看書,”唐執玉沒有抬頭,但是家裡攏共那幾個人,也聽出是老妻陳氏的腳步聲:“宵夜你們自己用吧,我晚些時候回房。”
“老爺,這……銀子……”陳氏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懼意,道:“有人動了手腳,這是行賄老爺麼?”
唐執玉聽得稀裡糊塗,抬起頭來,就見妻子雙手攤開,捧著兩錠銀元寶,上頭還有一封信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