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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飛的兒子長得隨他,沒什麼觀賞性。鄺儀給他取的中文名字叫鄺野——當然是隨她自己姓——法國名字則叫加布裡埃爾。一長串紀禾叫不來,遂簡化了叫他小加。

由於出生在法國,哪怕日常有鄺儀教習,小加還是說不來中文,只會幾個簡單的詞彙,比如“你好”“謝謝”之類的,弄得想跟他聯絡一下感情都寸步難行。

看著陳祈年陪小加在客廳地板上玩話。

鄺儀變化真的是很大。

每回想起她,紀禾腦海裡浮現的總是那個騎在大黑狗身上,一頓老拳擂得黑狗汪汪直叫的武松般的潑辣女孩,和麵前這個說著捲舌法語、抽女士香煙的宮廷貴婦似的人物完全對不上,差異之大直叫她忍不住深思細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時間吧,時間的滾滾長河卷著他們向前奔跑,日升月落,寒來暑往。誰說看不見時間呢?誰說時間是無形的影子呢?那鏡中紅唇的漸漸幹癟難道不是時間嗎?那黃土丘坡上的高樓日益林立難道不是時間嗎?那大膽潑辣的女孩變成了一個優雅的貴婦、一個慈愛的母親,不也是時間嗎?

時間的無情流去讓她傷感,可誰又能逃離時間之外,活在不變的永恆裡呢?那大約是宇宙間的另一個維度吧。

紀禾長長地嘆了口氣。

鄺儀笑問:“怎麼了?”

“只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快了。其實一直都覺得過得快。但看到你,才發現,原來白駒過隙不是誇張。”

“是啊,我們都變了很多呢。”

紀禾想想說:“他找過你,真的,很長時間。”

在步履不停還是個小工廠的時候,馬飛飛幾乎每個月都會消失上一陣。紀禾有次無意間在他的辦公桌抽屜裡發現一沓車票和船票,天南海北去哪兒的都有。

如果他不是失心瘋喜歡像走地雞那樣四處亂躥的話,那應該就是在找懷孕的鄺儀的下落了。

鄺儀沒搭腔。

紀禾問她:“你怎麼想的呢?”

鄺儀苦笑著搖頭,說:“時間不對。”

鄺儀家裡的女傭給他們收拾了兩間客房,陳祈年走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梳頭發,他坐到床邊看她:“鄺儀姐怎麼樣?”

紀禾聳聳肩:“哪裡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開的事情,她都在法國這麼多年了,工作、家庭、孩子...她的生活都在法國。就算真要離婚,孩子怎麼弄?情況太複雜了。”

“那怎麼辦?小飛哥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回去,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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