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有人拉過沈薔薇的手臂,疾步朝汽車奔過去,她踉蹌著步子,麻木的任由那人拽著。司機眼疾手快的開了門,那人用力把她推到車上,“砰”的一下關了車門。
她看過去,見阮紅玉還在後面,才喊了一聲,車子卻開起來,司機狠命踩著油門,一溜煙似的開出去,很快就轉了彎。眼前是顛簸的小路,汽車一走一晃的,直讓人頭腦發暈。
槍聲還在遠處不絕於耳,她回過頭,只是夜幕漆黑,和一團濃濃的汽車尾氣。她疲倦的合上眼,只覺得渾身發冷。
城區裡早已戒了嚴,各個街口都設著路卡,街道空蕩蕩的,連路燈都熄了。所行之處都是黑漆漆的,車上只有沈薔薇和司機兩個人,那司機還算沉穩,一上了正街就減緩了速度。
待到了路卡,警察署的人例行公事的檢查,那值班的警察邋遢的穿著警服,連帽子都是歪著帶的,一副流氓的模樣。
沈薔薇厭惡的轉過頭,她知道這些人的做派,並不耐煩敷衍他們。那警察喝的醉醺醺,朝車裡看了看,罵道:“奶奶的,搖下車窗!老子要檢查!”說罷,已經不耐的支起長槍。
司機罵了一聲,“混賬東西,也不看看車牌!瞎了你的狗眼!”那警察一愣,倒好似醒了幾分酒。轉頭看了看車子,不由就揉了揉眼,再看車牌子,當即立正行了一禮,“軍長好!”
司機並不理會,直接開了車過去,一路風馳電掣的左拐右拐,最後駛進了一條僻靜的街道,因著遠離城區,倒是十分寂靜,道路兩旁林立著冬青樹,在枯樹中仿若綴在初冬的一抹綠意。
汽車拐進了一處獨棟的洋房,聽差早已等在大門口,車子緩緩開進去停在臺階下面,丫鬟上前開了車門,客氣的攙著沈薔薇進去,廳裡亮如白晝,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丫鬟扶著她坐在沙發上,很是機靈的拿了拖鞋過來,她覺得腳上酸脹的厲害,忙就拖了棉鞋,這才發現腳踝整個都紅腫起來。
另有僕人上了熱茶,她也沒有喝,又見丫鬟忙著拿了幾條毛巾過來,說:“沈小姐,先用毛巾熱敷一下吧。”
沈薔薇道了聲謝,那丫鬟就蹲下,將熱毛巾輕輕的敷在她腳踝上,說:“沈小姐,少爺興許不會來了,敷完這個還是上樓休息吧。”
沈薔薇這會兒哪有睡意,只是心中憂慮無從去說,只得勉強的恩了一聲。那丫鬟又接連換了幾條毛巾,耐心的為她敷著。
眼見著已經過了十二點,沈薔薇不好打擾丫鬟休息,就說:“我腳上有傷,不方便上樓,你幫我拿條毯子來,我就在沙發上睡。”
那丫鬟勸了幾句,見拗不過她,只得兀自上樓去取被子。沈薔薇眼睛乾澀,不得不閉上眼睛,睏意竟就襲上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電話鈴鈴響了幾聲,她聽見有人將電話接起來,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話,隨後有人輕輕推了推她,“沈小姐?沈小姐?”聲音明明很大,她卻聽得不真切,“呀,沈小姐發燒了!”
有人把她打橫抱起,步履匆匆的向外奔去,她感覺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只是頭愈發的昏沉,寒冷侵襲全身,連思緒都是若有似無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耳畔是車子壓過地面的沙沙聲,又感覺身子有些顛簸。
眯著眼睛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竟坐在車上。下意識的轉過頭,就見司機穿著一身黑衣,專心致志的開著車。而副駕駛的男子卻看著有幾分眼熟,恍惚想了想,輕聲問:“這是要去哪兒?”
那副駕駛的男子回了頭,先是客氣的笑了笑,說:“沈小姐,少爺說你留在小樓裡並不安全,吩咐我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沈薔薇見他正是送自己的醫生廖先生,她想起阮紅玉寫在她手心裡的那幾句話,只是不知這些人在玩什麼詭計。
於是平靜的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問:“你們喬少爺似乎過得不錯?不知那次偷著把我救出去,三公子可有懷疑到他身上麼?”
那位廖先生輕笑了一聲,說:“少爺說,依著沈小姐的聰明,這事怕是紙裡包不住火,遲早會讓你知道,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那日確實是少爺使了計,誆騙了三公子。”
沈薔薇忍不住哼了一聲,冷聲說:“原來他是想玩兒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把戲,只是打錯了主意!我如今可是個燙手山芋!接近誰誰就性命不保!他膽子還真是大!”
那位廖先生聞言只是客氣的笑了笑,並不將她的冷嘲熱諷當做一回事,仍舊淡淡解釋著,“信物是沈小姐那對薔薇胸針,沈先生離世前,曾將另一枚胸針給了七少。三公子現今還不知道信物是什麼,如若少爺不使計,三公子會拿你去換七少那枚胸針,那一切就晚了。沈先生曾囑託過少爺,信物堅決不能落在蘇家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