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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雨如晦 (1 / 3)

赤水河順著四川盆地的南沿,曲折地注入長江。

在赤水河西岸五十公里處,有一處山峰,叫做連天山,山上竹林密佈,一條山溪從山腳流過,溪谷兩岸的山腰上,遍佈著羊腸小道,歷來黔北畢節、雲南鎮雄、威信一帶的馬幫要進入四川,都是走這一條近道。連天山上住著一位大地主大山霸胡桂全,附近百十戶人家,都靠租種胡家的田地,以及在胡家竹料場伐料放排營生。窮苦的山民們身受貪官、土匪惡霸、地主老財的三重壓迫,日子過得就像這山上的苦竹。

那時候正是民國建立之初,各級衙門剛剛改名叫**或者公署,實力還掌握在每個地方的軍閥手裡面,軍閥們仍然在忙著四處打仗爭奪地盤,百姓的死活就沒有人管,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管——收租、收捐的時候就有人管。

有人說“地獄已空,魔鬼在人間”,這句話用來形容那個年代的情形可謂是一點都不過分。那時候各地的清朝官吏、兵丁們都剛剛搖身一變,換上了新的制服和軍裝,就成了國民革命隊伍裡的一員。民國**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但自己沒有實力,革命成功只能依靠這些原來的清朝官吏的擁護和支援,而各地的清朝官員們,這時候也看準清朝大廈將傾,革命是大勢所趨,他們也有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有的首鼠兩端見機而作,發一個宣佈獨立或者擁護民國**的通電佈告全國,等到全國各省都紛紛獨立,清朝宣統皇帝不得已宣佈退位,國民革命就這樣成功了。所以從某種戲謔的方面來說,這種成功,簡直是個笑話。沒有了清朝的財政撥款和朝綱的限制,這些變為軍閥的官吏們更是肆無忌憚,在自己的駐防區內橫徵暴斂,為所欲為。一個地方的百姓所處的環境怎麼樣,就取決於這個地方的軍閥是好是歹、是邪惡還是良善、是有心庇護一方百姓還是趁著天高皇帝遠拼命發財。

但那種戰亂頻發、無法無天的年代,又有多少地方豪強能夠堅持善良為百姓著想?如果說周圍都是魔鬼,一個善良的人,怎麼能生存?

那時候各地的軍閥政權多如牛毛,更迭之快,也是令人瞠目結舌: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他;今日剛剛劃分完南北,明日就分直皖奉;你稱曹大帥,他叫陸督軍。但無論怎麼打來打去換來換去,都無非是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鬧劇罷了。

據各種史料和近代文學作品記載,民國年間的捐稅之多之奇,也可謂是前無古人:有的地方種田種地的要交七成左右的捐稅;家裡但凡購買鐮刀、鋤頭等農具也要交購置稅;屠宰牲**屠宰稅;娶媳婦生孩子要交添丁稅;隨便到臨縣走個親戚,要交路捐;還有團防捐、國防費,一旦附近有打戰更有革命捐、運輸費、兵差費,還有菸草捐、新苗捐、節日捐等等等等,無窮無盡,不一而足。

有一個地方,連百姓家裡有茅廁都要交茅廁稅,稅款的額度視茅坑的大小深淺而定,理由是既然掏得起茅坑,說明家中殷實,理應慰勞各級官長,且用來暫時儲存排洩物的茅坑是挖在公家的土地上,那自然是要交保管費的。以致當時有文人感嘆:“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只剩屁無捐”。

捐稅的期限也是令人瞠目,有預交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在著名導演姜文的電影《讓子彈飛》裡,也有過某地將稅收已經收到了西曆2010年的橋段。這在當時,都並不是無稽之談,新中國建立後改革開放初期的1981年,在貴州某處山村裡,竟然有一個老農民拿著一張已經預交到了民國七十年的徵田稅憑證來到人民公社續交公糧。這個老農民因為住在比較偏遠閉塞的地方,新中國的土地改革和人民公社制都不小心把他遺漏了,他到記得時間——民國是1911年建立,既然他的徵田稅交到民國七十年,那麼到了1981年,他理應到**續交田稅——他卻不知道,民國已經在1949年不復存在了,他這後面三十二年的稅,算是白交了。

很多窮苦農民根本無法種田勞作,因為碰到風調雨順的年月,除去稅後還勉強能剩下3個月口糧,要是碰到災年,辛辛苦苦勞作一年顆粒無收也就算了,還平白無故地欠了地主老財七分地收成的捐稅!——這七分的收成可是按照收成最好的時節計算的——這真是叫人氣煞肺腑,卻又無處說理啊。收捐收稅的官長老爺們可不會講情面,交不起稅,土地充公,你還得餓著肚子四處乞討來還欠下的債!等你好不容易討足了捐稅,回到家鄉,不好意思,利打利利滾利,你欠的捐稅早已經變成了一畝六分地的收成了!

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年代,有多少窮苦大眾在那個年代被活活餓死折磨死,胡桂全卻是在這種年代裡發了家,他仗著家大業大,又有一名小女兒嫁給川軍中的重要將領郭勳祺做小老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透過抵押放債、低價強買等手段不斷兼併周圍百姓的土地,而那些軍閥們,樂得把這種偏遠的地區讓給一些地主老財去管轄,因為零散地向窮鬼們收租遠沒有向一個知趣的地主老財收租這麼方便快捷。軍閥們會向地主老財少要兩分捐稅,當做是他們經營管轄的酬勞,作為交換,以後這片地方就由這個地主老財掌握生殺大權,至於你再變本加厲地向窮鬼們立多少名目,加收多少稅,又有誰去管你呢?

後來長征到此的紅軍中有一名戰士見到此地的百姓生活境況,曾經寫過一首打油詩《小茅屋》,在軍中廣為流傳,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詩是這樣寫的:

小茅屋,

矮茅屋,

入門要低頭,

睡臥難伸足,

起風簷欲飛,

雨來漏滿屋。

門前野草迷山徑,

屋後荒山露白骨!

繞屋淒涼無所有,

日暮但聞小兒哭。

寒冬聚圍小火爐,

火焰常灼小兒膚,

茅屋樑上少包穀,

家人下體多無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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