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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前罪不論 (2 / 2)

“他雖然逼平了我,按照約定,算是阻止了我倆暗殺的計劃,可是那人卻一點都不高興,我倆認賭服輸,我仍不甘心就此離去,問他什麼時候動手,他嘆氣地說:“以一年為限,一年之外,我沒有殺得此人,再由你們動手,我再不管。”我倆自此以後果然不敢再行此事,這位法師更是從此不知去向,我卻仍留在左宗棠身邊,為的就是要看那人如何在一年之內取他性命。”

“此後的大半年,軍中都毫無動靜,左賊也從未曾遇險,我有些急不可耐了,這一天北京城中人心惶惶,說是新疆回民馬化龍勾結浩罕汗國叛亂,前鋒已經打到了甘肅涼州。這一天左賊下朝回來,怒氣衝衝,我後來得知,原來他在朝中再次請命出戰新疆,遭鐵帽子王僧格林沁譏諷,因此心中煩悶。這天我隨他在後海四處巡視,在一條小巷子內,發現一家棋館,門楣上掛著一塊“天下第一國手”的匾額,一副楹聯寫道:一著爭來千秋業;幾時流盡六朝春。北京自古稱六朝古都,這楹聯說 “幾時流盡六朝春”,顯得是盼望這北京快點淪陷一般。其實那副楹聯當中也許沒有這個意思,但也許是時局觸動了他,他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衝了進去,對著管事的怒喝道:“就是爾等文人百無一用,卻在這裡胡吹大氣,稱什麼天下第一國手。國家邊廷動盪之際,還說什麼幾時流盡六朝春,出此不祥之言,當真是豈有此理!叫你們館主出來和我對弈,要是不勝,定將此狂傲之輩亂棍打出京師。”

“就見帷簾起處,一個五十多歲的文人踱步而出,我當時大吃一驚,他正是和我約定一年內要取左宗棠性命的茶博士,只不過此時換了裝束,羽扇綸巾,頗為儒雅。我當時心中微一思索,大概已知道其中道理,一定是他無法接近左宗棠,於是設法在北京城中開此棋館,以動視聽,他知道左宗棠極愛下棋,料想他遲早會被天下第一的名頭吸引前來試手。我於是不作聲色,要看他怎麼動手,心中打定主意,待會要是動起手來,要是那人能拿下左賊便算了,要是不能,說不得,我只好幫上一幫了。”

“不料那人連下三局,都輸在左宗棠手下,左宗棠哈哈大笑說道,當即喚人取下匾額楹聯砸爛,要他立刻滾出京師,並吩咐那人不許他再稱國手。

“我只有跌足長嘆,眼睜睜看著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一年之期未到,我按照約定,不能自作主張,沒過多久,前線戰事吃緊,僧格林沁失地喪師,朝廷將其召回,削去爵位,左賊被任命為欽差,遠征新疆,大獲全勝而歸。

“這天再次路過後海,卻發現那棋館又換了一塊天下第一國手的牌匾。”

“左宗棠十分氣憤,闖了進去,便要拔劍殺那館主,那館主卻說,請求再下三局,如若再敗,定當服罪。”

“也是左賊得勝回朝心情大好,他說道:“好,我定叫你心服口服。”他二人再下三局,每一局不超過五十子左賊便落敗,這下子輪到左賊心服口服,我和他二人都交過手,自然知道那人的棋藝何止超過左宗棠十倍?心想這次那人勢必一定要動手殺賊,卻不料那人還是不肯動手,他將左宗棠領到門前問道:“你可發現這楹聯換了?”

“我見那楹聯上聯已經換成:平定西域,猶想象英雄第一局;下聯換成了:後海瀛臺,問何如兩湖浪千秋?我當時並不懂其中深意,但左賊看後,卻怔在當地,那人也不說話,等他看了半晌後問他:“如此,我堪當國手嗎?”

左賊躬身客客氣氣地說道:“是我有眼不識真人,前次冒犯,還請寬恕,先生學究天人,令人歎服,更兼能成人之美,請先生隨我回轉舍下,來日我一定向聖上保舉先生,展先生之大才。”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然後雙目凜然不懼的直視著左賊,厲聲說道:“你給我聽好了,前日裡東胡進犯,我知你必要出征,不忍挫你銳氣,因此輸你三盤;今日勝你三局,是要你知道天外有天,但你得勝回來,有功於國家,我只好將你前罪不論,你回去好好琢磨,我這副楹聯,專為你而作。盼望你慎之戒之,勿行不善!你這就去吧。”說著,將兩枚黑子放在案上,用手一壓,頭也不回走進內堂,兩枚黑子頓成齏粉。

王興會和老張兩人聽廟祝和弘一你一段我一段把這段往事說完,恍然如在夢裡,老張感嘆道:“嘖嘖,能把棋子捏成粉末,想不到世界上真有這許多武功高強的隱者俠士。”

弘一見王興會沉默不語,溫言詢問道:“不知這位小友,又在思考何事?”王興會一怔,立即回過神來,恭敬答道:“我在想,那副楹聯……”

弘一點頭微笑,廟祝接著說:“阿彌陀佛,善哉,那次以後,那人雖未再來干涉我們,但法師固然不見現身,我也是心灰意冷,我不知道左賊到底什麼地方打動了那人,令他放棄報仇,但我一想連他這樣的高人都放棄,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參悟不透,沒過多久,我也藉故離開了左賊軍中,後來皈依佛門,臨走之時,卻將那副楹聯死死地記在了心裡,直到十八年後,也就是大約十多年前,我在鎮江寒山寺有幸得以聆聽法師開壇講經,我才知道名動天下的弘一法師,就是昔日和我合謀的江湖殺手。”

弘一輕輕嘆了口氣,說:“我自白雲觀那一夜離開後,不久就遁入了空門,此後今亮先生身邊發生的事,我一概不知。那日我和大和尚故人重逢,當時已然是換了天下,左宗棠固然早已經不在人間,十多年來,我潛心修佛,心中早已經放下仇恨,只是當晚大和尚和我說起別後的諸多事宜,我也起了欲知其詳的好奇心。阿彌陀佛,“平定西域,猶想象英雄第一局;後海瀛臺,問何如兩湖浪千秋”那人留給今亮先生的這兩句楹聯,可謂用心良苦,他說‘平定西域,猶想英雄第一局’,那自然是褒獎今亮先生出徵西域大獲全勝,並稱之為英雄。他這等武藝精熟之輩必然自視甚高,一般凡夫俗子絕難入他法眼,他肯以英雄來稱謂之,言中之意,對今亮先生評價不可謂不高;但他又說‘後海瀛臺,問何如兩湖浪千秋’,後海瀛臺,都在北京城中,皇城腳下,如何會及得上兩湖之地廣闊?言下之意,又當是在勸諫今亮先生不可留在進城,該去湖南湖北之地有一番作為,那麼此人與今亮先生應是有友非敵,可他卻何故當初竟起殺心?”

弘一法師侃侃而談:“那人的身份,這些年來我倆偶然猜得到些端倪,但是卻再無對證,此後的幾十年中,江湖中名望之士風起雲湧,但似乎都印證不到那名老人身上,世上也再沒有聽說有此一號人物,”他轉而對著王興會續道:“方才聽大和尚說起,這位小友所認識的無名老人,似乎和我們講述的故事中這名老人有些關聯,小友想知道那名老人的身份,我們這則陳年往事,萬望能幫助你稍解心中謎團。”

王興會起身長輯到地,感謝弘一和廟祝。當晚四人徹夜未眠,就在佛堂中坐而論道,暢談天下時局,古今興廢,直到拂曉時分才倚靠在佛像照壁間閉目養神,早上清霧升起,整個兜率宮如在雲端,一陣尖銳的哨聲忽然劃破寧靜,緊接著,有槍聲響起。王興會,老張疾步走出佛堂,只見山下黑壓壓一片憲兵,正接踵往山上而來,已經和山下負責警戒的會眾交上了火。王興會跌足長嘆,對著老張說:“不好,一定是袍哥會叛徒洩密,這會兒憲兵山上堵截各派,我已經反覆將資訊帶給你幫中頭領,為何你們竟還是這樣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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