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餘冷冷盯著吳捕快,張嘴小聲嘟囔了句話,但因為聲音太小,吳捕快沒有聽清楚。
吳捕快不得不往前探身,側耳去聽,“小兔崽子,你嘟嘟囔囔說的甚麼,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
可等待他的不是梁餘的狠話,而是梁餘潔白的牙齒。
黑臉少年猛然間向前探身,張口叼住吳捕快的耳朵,狠狠一扯,伴隨著吳捕快的慘叫聲,梁餘口中已經多了口血肉模糊的肉塊。
梁餘轉頭將口中的半塊耳朵吐出去,連吐好幾下口水,笑起來牙齒仍舊染滿鮮血。
他放聲大笑,一口吐沫吐到吳捕快的臉上,面色猙獰道:“我說,去你孃的!”
還在門口偷瞧的麻衣少年暗道一聲要壞,再也沒心思審視局勢,連忙推開門跑了進去。
實木門的門軸發出難聽的吱呀聲,刺耳的聲響卻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院中之人已經亂成團。
吳捕快的耳朵被扯掉半塊,正捂著耳朵滿地打滾,他周圍跟著張癩子的那群城中潑皮圍著吳捕快嚷嚷不停,如老鴉亂叫般聒噪,沒心思顧及剛進門的鐘鳴。
而樹上被綁住的梁餘等人,口中皆是笑聲,絲毫不擔心接下來吳捕快的報復,邊叫罵,邊向吳捕快那群人吐口水。
趁著這混亂的場面,鐘鳴掏出折刀,快步跑到老柳前面,提刀便割斷麻繩,紅木折刀異常鋒利,吹毛斷髮,割麻繩更不在話下,接連兩刀挑開綁著梁餘的麻繩。
見鐘鳴到來,梁餘眼中先是欣喜,隨後又是擔憂,質問道:“鳴哥兒你怎麼來了?快走啊,別跟我們趟這趟渾水!”
黑臉少年心知肚明,咬下吳捕快半塊耳朵,他已經闖下滔天大禍,這場禍事絕不是鐘鳴亦或是他梁二狗能擔得起的。
捕快殺潑皮根本不需要理由,如今結下見血的樑子,按照城裡那群捕快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的性子,不把淤泥村這群潑皮趕盡殺絕,決不會罷休。
“走!你們往哪裡走!殺千刀的兔崽子們!”
叫喊的是吳捕快,他心中憤恨,後面一句“兔崽子”已經喊破音,尖銳刺耳,包裹著穿透人心底的恨意。
背後的吳捕快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他的手還在捂著耳朵,鮮血止不住地流,在指間滴落。
見吳捕快站起來,梁餘扭扭肩膀,順手從地面上撿起塊巴掌大的石頭,死死盯住吳捕快,踏前一步,將鐘鳴護在身後。
鐘鳴則是不聞不問,連頭都沒回,繼續割繩子,樹上還綁著五個淤泥村的少年人。
鏗鏘聲響起,面容扭曲的吳捕快已經從腰間抽出橫刀,直指梁餘,破口大罵道:“狗崽子們,今天爺爺要讓你們都死在這破廟裡!”
如此情景,已經不是鐘鳴所預料的那般,無論是地頭款還是金錠,都已經買不下他們的命。
背後吳捕快怪叫著砍向梁餘,他手中的橫刀泛著寒芒,破空而至。
梁餘不敢大意,更不敢硬接,手中只有塊破石頭,他再神勇也不敢用石頭接刀刃,只能瞅準空子,將手中石塊用力擲出去,期望可以拖延吳捕快片刻。
緊接著,梁餘懶驢打滾,狼狽躲過迎面而來的刀刃。
躲過這刀也不敢停歇,他又趕緊撅著屁股爬起來,等待著吳捕快接下來的攻勢。
對面的吳捕快也不好受,石塊逼得他收刀後不得不後退,腳下連連扭轉,才躲開砸向他面門的石塊。
兩人過招只在剎那間,旁邊的人也有所行動,頭皮長了芥癩的張癩子瞎嚷嚷著叫五六個青皮包圍鐘鳴他們,將老柳樹圍住,已然封住他們的去路。
鐘鳴也已經將麻繩盡數割斷,五個淤泥村的少年圍在鐘鳴身邊,將他團團圍住,護在其中。
鐘鳴身旁缺了顆門牙的少年大聲喊道:“孃的個西皮,跟他們拼了,送鳴哥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