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眼便看出這女子與徐懷谷恐怕糾葛不淺,心中也料到恐怕自己今日難逃一死,便下了死心,便是要死,也得多拉幾個墊背的。
此時它見到樊萱並沒死絕,剎那間便做了決定,果斷抬起那粗壯有力的蛇尾,朝著樊萱拍打過去。
樊萱雖然並沒死,但也受了重傷,此時無論如何也是動彈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蛇尾朝自己砸過來。
徐懷谷雖然看出了螣蛇的意圖,然而他還踩著飛劍在空中,離樊萱還有老遠。
且不說此刻御劍飛速去救她來不來得及,何況徐懷谷還在空中猶豫了一瞬。
在這種生死一刻的關口,他在想,自己到底該不該救樊萱。他想起很多年前在紫霞宗的事情來。
莊野雲死了,死在道會的臺上,死於樊萱之手。徐懷谷之所以那麼憤怒,這麼多年來一直放不下,不是因為那女子與他的私情,而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
她必須贏,東扶搖洲的滅頂之災即將到來,只有爭取到道會的前二十名額,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可就是那麼一個僅僅想活下去的人,卻死在了樊萱的手中。始終,並不是徐懷谷對莊野雲的私情讓他對她的死如此介懷,而是樊萱硬生生剝奪了一個只想活下去而已的人的生命。
活下去,誰不想呢?樊萱此刻瀕臨絕境,也想活下去吧?這些念頭在徐懷谷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沒有時間去討論對錯,權衡利弊了。
此刻,他所做的一切決定都只能憑藉直覺和本能。徐懷谷腳踩的飛劍飛快一動,便往樊萱躺著的地方飛去。
然而儘管如此,他好像還是慢了那螣蛇一步。蛇尾會比徐懷谷的劍先到。
徐懷谷看出了這點,那地上躺著的樊萱微微睜開眼,也看出了這一點。
她笑了笑,又閉上眼,心裡想著徐懷谷最終還是原諒她了。自己這條命,早就該還給他了,這些年不過是在他的施捨底下過日子而已,過得很沒有意思。
唯一有一件遺憾的事情,她師父慕容狄若是知道她死了,一定會很難過。
她心裡知道,師父雖然對外人嚴厲,很不親近人,但對她極好,幾乎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對待。
師父的恩情,這輩子是報答不上了,只希望下輩子投個好胎,還能做她的弟子。
塵歸塵,土歸土。恩怨終究要了結,她感覺渾身從未有過一般的輕鬆。
她閉上眼,等待蛇尾砸下的那一刻,然而好幾息過去,那想象中的疼痛還是沒有到來。
樊萱有些疑惑,自己這是已經死了嗎?聖潔的金光穿過她的眼皮,照進眼裡。
她詫異地睜開眼,只見眼前金光璀璨,好似仙境。成千上萬條金絲匯聚成繩索,死死拉住那螣蛇甩下的尾巴。
縱然那螣蛇蠻力再大,在那些金絲的束縛之下,也不得動彈。螣蛇大怒,拼命揮舞尾巴,想要掙脫,然而金絲只是顫了一顫,依舊緊緊捆住它。
樊萱驚得微微張嘴,看著這些金絲,瞠目結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法術,真是神奇。
這該是哪位大修士出手?才能有這樣的手筆?徐懷谷御劍到她的身側,護住她,神色從容。
金梭符法,自從在飛魚洲對陣崔淮之後,徐懷谷再沒用過。然而在今日,這樣危急的情形之下,他不得不使出這一道傳承自太華山的秘術。
就算被有心人看見,會帶來怎樣嚴重的後果,也顧不得了。樊萱看著那佩劍守在自己身邊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嘴唇微張,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