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左丘尋背後的人,一件件往事在腦海裡飄過。
淇水之畔的初次相逢,小村寨裡的三年朝夕共處,一起流離失所,最後在興慶的點點滴滴。
自己對於她究竟是何種情感?徐懷谷一時間分辨不清楚,但餘芹卻對她自己的感情看的極清。
似乎更聰明的徐懷谷從來沒有對餘芹仔細想過,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發生了。而表面懵懂的餘芹顯然心中條理清晰,一條條脈絡被她梳理得清楚自然。
徐懷谷在思考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愧疚慢慢佔據他。
自己終究已經不是那個在泠江邊捲起褲腳便可以自在吹風,摸小魚撿石子的人了,有些事情必須要想,而且要仔細想,想了再想。
左丘尋轉過頭來,看見徐懷谷眼神迷離地看著自己背後的餘芹,感覺挺好笑,嘲諷道:“嘖嘖嘖,姓徐的,我家芹兒妹妹後背就這麼好看,把你眼珠子都要看出來了?要不我幫你脫去了她衣裳讓你看個遍?”
徐懷谷經不住她調笑,臉色立即漲紅,把頭扭向一邊。
左丘尋乾脆放肆大笑起來,爽朗笑聲魔咒般傳入他耳朵。那白馬似乎受她情緒感染,也蹦蹦跳跳著歡快嘶叫。
徐懷谷心中無語。
前方傳來山泉叮咚聲,兩人一馬不約而同地向那裡走去。
小溪流不寬,兩丈有餘,三丈不足,溪水僅僅能沒住腳踝。溪水清澈甘冽,溪底是大大小小方方扁扁的各色鵝卵石。
溪邊有一塊小草地,左丘尋把餘芹輕輕放下,自己盤腿而坐,與她面對面。讓她身子倚靠在自己身上,取出外敷的草花散,仔細地塗抹在她後背。然後又取出一瓶丹藥,丟給徐懷谷。
徐懷谷接著,喂黃善吃了一顆,又丟還回去。左丘尋自己卻沒有吃,把它收好了。
徐懷谷想到昨晚逃生的那件事,心裡不禁很是得意。
昨晚之事雖然十分險,但是幸好左丘尋最後布的這一步棋發揮了作用,給四人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其實正如那老宦官隱隱約約猜測的那樣,那幾匹奔向渡口的馬只是幌子。他們一行人並未騎馬去渡口,而是從興慶城牆根下走,一路從南門走到了城西北門,才離開興慶進入這一片樹林,然後繼續北上,並未去渡口。
好一個聲東擊西。
白馬踏蹄走進小溪流裡,小聲地飲水。
徐懷谷也看向那一條小溪底的石子,不由得想起泠江裡面的石子來。那時候的他,終究只是過去的那一個他了,長大也真是愁啊。
不過幸好,還有一座江湖在。
徐懷谷劍意似乎又要噴薄而出,左丘尋心裡小小一驚,想道:“是終於要破境了?”
劍意約莫持續十幾息時間,便又慢慢收斂了回去。
左丘尋心底嘆息:“差一點,還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