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世間任何事,都記得多想想其中的來龍去脈。也許很多時候都是無用無益之事,但養成這樣的習慣以後,再看見人或事心裡也就如明鏡一般,再做起事來就能夠遊刃有餘。
說起來簡單,可踐行起來難。
他搖搖頭,看了看天邊火燒般的夕陽,心裡無奈感嘆一聲:又要在這荒野裡過夜了。
然後他就在河邊尋了一處平地,用衣物把身體裹緊,坐了下來。沒有篝火,他只能靠身體的捱過這個寒夜。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去,他就又從身後揹著的布包裡拿出一張黃紙研究起來。
那張皺皺巴巴的黃紙是一張東扶搖洲的地圖。
地圖十分老舊,用的不知是什麼劣質紙張,泛黃得很厲害,角落處還有發黴的斑斑白點。
地圖上字跡也很模糊,只能夠隱約看見幾個大國家和大宗門,其餘的小國小宗一律看不清。
徐懷谷看這幅地圖看得著實頭疼,有很多地方都被畫地圖的人給略過去了,他找了好一陣才大致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現在還是位於大餘國的中部,還沒有到京城興慶。大餘國再往北依次便是大和國,流蘇國和最北邊的扶桑國。
扶搖宗便是位於扶桑國境內,離著他目前位置還有差不多三千里路程,按著他的行進速度,一路上還要遊山玩水,估計還得要接近兩年的時間。
不過他倒也不急,這去拜師的事還沒個定數,鄧紙鳶也只是說會再考慮,不一定會收他做弟子。
而且她也告訴過徐懷谷在路上多看看東扶搖洲的山山水水,風景名勝。畢竟,再過不多時,東扶搖洲便要淪為戰火之下,到時候現在這片河山也就是絕景了。
想到這裡,他又嘆了氣,想起還在將垣的父母和在青嶺的張小禾來,到時候戰火一起,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還是自己實力太弱,若是修為能夠再高些,到時便帶父母和張小禾離開東扶搖洲,去往別處,也算了結一件心事。
想著想著,不知覺他就已經迷迷糊糊,陷入了夢鄉。
他在夢裡又想起來“山砠水厓”的刻字來,說著含糊不清的夢話埋怨道:“什麼刻字,都是騙人的,還不如褚先生寫的字。”
徐懷谷翻了個身,繼續夢囈。
……
從徐懷谷所在的山澗而起,視線一直上升,穿過漆黑夜空,直到被黑夜染的墨色的雲海裡。
從墨色雲海俯視而下,山脈便如一張畫布,不僅是一條山澗,許多條狹長的山澗就如在山脈上作畫一般,把這一片山脈切做無數段。
山澗四處勾連縱橫,便是“山砠水厓”四字的草書。
這以山脈土石為墨跡的草書,筆跡行雲流水,舞龍流鳳,切割山石而無半點凝滯,極盡瀟灑風流。
試問不是遠古時期那一位無名劍仙,誰還能拿的出這樣的手筆?
徐懷谷還在酣睡,不知早已身處在了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