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利及一口喝光茶杯中的酒,一語不發,盯著敬長安的眼睛,敬長安也一口飲下杯中酒,看著金利及的眼睛。
金利及在敬長安的眼睛裡,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痛苦,以及深不可測悔意,有些錯愕,他欲言又止,敬長安卻先說道。
“我是蓼國人,和她一同出的任務,在佑國,可我有了心上人,她喜歡我……”
金利及臉上再次出現怒意,手已經死死握在在桌子腿上,何不謂走過來輕輕按住金利及的肩膀,輕輕說道。
“聽我哥說完!”
“我們再次相遇是在福隆山,我起初害怕就是接待我的人,就是金簪纓,可她還是來了,長的依舊是那麼的出彩,舉手投足,是那麼的可愛,我們一起出身入死,卻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們源祖帝君的陰謀,被張貴用計分開,這是我最後悔的一次決定,因為下次相見,她自己奄奄一息,我和她約定好了的,當交心的好友,她也同意了,可……我……沒想到,下一次相見,她是那般模樣!”
敬長安哭了出來,一口飲盡何不謂剛填滿的茶杯裡的酒,捂著臉痛哭流涕。
金利及,眼淚也流了出來,他昂著頭,用舌頭舔了一下上牙,嘆著氣。
敬長安接著說道。
“一手的血,一手的她的血,止都止不住,身上被人射了我都不敢數的弩箭,全是胡人的斷弩箭頭,我也不知道是番人所做還是胡人,我兄弟何不謂……他去討藥,我抱著金簪纓,她身體已經開始發涼,我都悔死了……我兄弟何不謂,他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還是慢了,金簪纓死在我的懷裡!……啊……你知道,臨死之前,她幹什麼嗎?她給我整理衣領,……我……我真的……啊……我恨死你們的帝君了……她說……如有來生……再續前緣……我又不傻……就只有這一輩子……我……哎呀……他奶奶的!!”
敬長安說著說著,就一直哽咽,帶著哭腔堅持將話說完,何不謂低著頭默默哭著,金利及也好不到哪裡去,剛開始還能看敬長安後面乾脆看著遠處的風景,眉頭緊皺,眼淚都沒有聽過,一直用嘴喘著粗氣。
“我這誰都沒……有說過,苦死我了!你們和番人的恩怨,讓我……連一個像樣的棺槨都……沒法給金簪纓……甚至墓碑!!!!墓碑都沒有!!!!這就是我為什麼一個蓼國人要來這裡的原因!我要殺光他們那些畜生!!”
敬長安臉色通紅,牙齒磨得咯咯做響,哽咽不停,艱難地低吼道。
“對你們不起!對你們不起啊!對你們不起!”
金利及臉上全是悔恨的意思,捂著臉,在那裡低聲痛苦,喃喃說道。
“來!喝酒!大老爺們哭個球的!我不哭了,沒勁!”
何不謂一抹眼淚,將三人酒倒上,舉起茶杯,深呼一口氣說道。
金利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敬長安也直接端起酒杯,一語不發一口飲盡,三個人一語不發,將兩壇酒喝的底掉,敬長安和何不謂踉蹌出了門,兩個人走在沒有人的街道,走了兩步,找了個帶有柱子的緊閉店鋪,兩個人一人抱了一個柱子,坐在地上睡了起來。
蔣玉明和柏溫兩個人,發現敬長安和何不謂兩個人晌午一刻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心裡一直犯著嘀咕,看著月已經傾斜很遠,實在坐不住了,便出門尋找,轉了好幾個街巷,自己都快糊塗了,愣是找不到,心裡是十分焦急,蔣玉明提議說道
“試試去今天那個關壓敗軍之將的地方,因為何不謂的悶悶不樂,蔣玉明是看到了的,何不謂又是敬長安的結拜弟弟,萬一敬長安氣不過,想不開,帶著何不謂兩個人嚴刑拷打,一吐心中不快,結果和康沛張貴他們打了起來,現在街上沒有人,肯定就是這個原因,說不定他們打的不可開交,需要他們趕緊過去,又或者敬長安和何不謂被金利及假降,用什麼毒,暈了過去,已經出了城,帶著自己弟兄跑了,敬長安和何不謂成為階下囚,再或者……”
柏溫被蔣玉明一臉正經的胡說八道,驚呆了下巴,覺得蔣玉明屈才了,應該去當個說書先生,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愣是被他扯得有聲有色,而且句句有理,彷彿事情就會這樣發展,他柏溫差點就要端個小板凳,抓一把小瓜子,給蔣玉明穿上說書先生的衣服,在擺個小桌子,自己坐在那裡喝茶嗑瓜子,他蔣玉明在那裡可勁兒的說,他柏溫鼓掌便是。
蔣玉明看著柏溫在那裡一個勁的傻樂,有點疑惑,便推了推柏溫,柏溫依舊在那裡傻樂,蔣玉明便對著手哈了哈氣,對柏溫臉就是一巴掌,柏溫怒目相視,看到的卻是個心疼自己的一個人,關心的問他。
“好些沒!”
柏溫臉一黑,一個勁的閉眼往前走,蔣玉明便在後面追著,兩個人走著走著聽到有節奏輕鼾,便尋找過去,看見了兩個抱著柱子睡的可香的敬長安和對面打呼嚕口水直流的何不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