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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薨逝
夜晚,我躺在床上,腦子裡仍想著白日裡觪說的話。
思想還在圍著姬輿的信打轉,憶起以前他做的一切。小悠,梓土,絹帕,教場……每一件放在心上,都讓我覺得沉甸甸的。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從床上披衣坐起,取出琴,強迫自己屏神靜氣。彈了幾段,心中雜念漸漸濾去,那張星眸熠熠的臉卻愈發清晰,似有低語在耳旁縈繞。胸前,玉韘無聲地墜著,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起柔和的光。
倒真想再見到他,好好談一談。
我深呼吸一口氣,把琴收起,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我被人喚醒。
“君主,”丘語氣焦急:“方才夫人又是一陣劇咳,暈厥了。”
我一驚,睡意頓時消散,忙起身穿衣,趕到母親室中。只見母親面色發青,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旁邊的宮人一陣手忙腳亂。幸好有醫師奉命宿在宮外,早已到了,正給母親施救,待忙亂了好一番,母親的臉才漸漸恢複了血色和氣息。
“蒼天!”丘和世婦們鬆下一口氣,走到門外,不停地叩拜。
我仍不放心,走到醫師身旁,問他:“夫人為何暈厥?”
醫師答道:“夫人為痰所迷,一時緩氣不得,故而暈厥。”
我點頭。
這時,父親和觪相繼趕到,見母親無事,臉色皆緩了下來。父親的眉頭卻依舊鎖著,沉聲將醫師召入偏室詢問。良久,他們出來,醫師唯唯告退,父親眼神似乎黯然,面色看著竟有些灰敗。
“君父,”我上前,問道:“醫師如何說?”
父親沒有答話,緊鎖眉頭走向母親室中。
這件事以後,父親在母親的室中另設床榻,自己日日不離開,夜晚也宿在裡面。
此舉引起的轟動不小,宮裡宮外議論紛紛,人人都說國君到底最重夫人。據我所知,陳媯來探望過幾次,但父親沒有讓她多留,只停了一會便讓人送客了。這一來,說法更多了,父親卻充耳不聞,每日只在室內陪著母親,或說話,或聽琴。
母親精力不足,很少說話,臉上卻總含著淺笑。
她睡得比以前更多了,我每日去公宮習禮,待回到來,竟很難遇見她清醒的時候。
這日傍晚,我回到宮中,照例到母親居室中探望。
幔帳依舊低垂,我輕輕入內,母親還是在睡。毫不意外地,我看到父親也在。
他沒有在案前看簡書,而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母親,不知在想著什麼。
我往回退出,走到堂上時,身後卻響起了父親的聲音,把我叫住。
他已經從室中踱出來,對我說:“彀父在正宮中與眾臣商議國務,我須過去,你留在室中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