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道。
一個面容俊朗、英氣勃勃的青年男子靜靜地站立在黃河之畔,細細地看著夜幕下的大河之水。
男子自然是依照師命北遊的陳北望,他出京城以後,徑直朝著北方而去。
陳北望放棄了原本可以日行千里馳騁天下的駿馬,選擇以雙腳丈量天地。
初出京城的陳北望,首先落足在洛水河畔,他見識了河之優雅細膩,也見到了許多秋日出遊的貴族少男少女。
或許是中原承平已久,陳北望覺得這些貴族的骨子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少了幾許壯志酬籌,沒有那份少年該有的豪邁氣概,多了半分的脂粉氣。
陳北望對著那些人搖頭不已,選擇繼續北上。
過河而見河。
只是此河非彼河。
此河乃是黃河,水流澎湃蔚為壯觀,觀河之人俱會在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不一樣的志向。
陳北望在黃河之畔待了數天,總覺得心底有一根弦在跳躍,但總是少了一絲機緣,難以將心底的感悟琢磨透徹。
他既興奮又惆悵,所以在黃河之畔停留了下來,打算把心底的那絲悸動付諸於實際。
秋日的夜裡,微風幾許,雖未刺骨但已頗為清冷,以陳北望的修為自是不懼,但他還是縮了縮肩膀,對著手上哈了幾口熱氣。
大河之水繼續飄搖,觀河之人未曾放棄。
水流如利劍一般劈刺著陳北望的心志,那份不算圓滿的心境漸漸趨於圓滿,彷彿穹頂之上的月亮,越來越接近十五日的模樣。
嶺南道崖州。
一個身後揹負長劍的青衫男子緩緩朝著江南道的方向走去,不見他腳下如何動作,路畔的樹影倏倏地往後倒退。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青衫男子已是來到了海邊的崖畔上。
面對波濤洶湧的浪潮,他未曾猶豫,只是輕輕地踏出腳步,半空中似乎有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托住了他的雙腳,供他前行。
青衫男子往北多走一步,身上的殺氣便濃郁一分,待他走至瓊州海峽過半的時候,身週上下已是裹著一團冷冰冰的氣息,仿若剛從萬年玄冰中走出的冰人。
江南東道潤州。
江畔的碼頭上站著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正是離開嘉興後北上的陸沉與紅姑娘,兩人正在等待著渡船。
在旁觀者的眼裡,一襲白衣的陸沉英氣逼人,與帶著紗巾的紅姑娘很是般配。
在等待渡船的人群裡,有四位護衛模樣的中年漢子,他們的身後站著三位女子,想來是一對母女及一位侍奉丫鬟。
那位年輕女子一勁兒地盯著白衣飄飄的陸沉看,全然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模樣。
婦人似是察覺到自家女兒的視線,輕輕扯了一下女兒的衣袖,低聲說著什麼。
少女不知聽到了什麼,粉嫩的臉頰泛上了一層紅霜,在傍晚的霞光中明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