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煉天賦並不高。十二歲開神,十六歲明神,三十歲後才突破動神。還是在秘室和丹藥的助力下實現的。現年五十,仍未突破到動神後期,比起秀琇的天資,我就太普通了。族內除了父親和叔父們,二代這些兄弟的修煉天賦都不太高,成就也不算耀眼,幾兄弟的心思就都放在商樓經營上面。三代中除了秀琇,到是還有幾個好苗子,所以父親也就將培養的心思放到了這幾個孫兒身上。”
他說話興趣濃厚,頓了頓道:“我兒天恩,你已相熟。他性格並不像我,他好武而不喜做學問。平時性格也是大大咧咧,到是修煉天賦尚可,我只好順其自然,由著他了。”
他自嘲己身,卻語氣輕鬆,讓蘇佑也有些感觸。
孫重山繼續道:“所以自知修煉一途並不適合我,我也無心商道,遂入朝為官。想著以自身的學問,能為國家、為百姓做些事。這其中也有我個人的理想抱負。無奈我自認胸藏千壑,確仕途不暢,年屆五十,心中所想仍無施展機會,可是碌碌一生啊!”
蘇佑趕緊好言安慰他,又奇怪二爺為何向他發這一通人生仕途的牢騷,按理自己和他才算第二次見面。
孫重山似乎不介意蘇佑做何感想,繼續絮叨:
“剛才我課堂上所講,鑫浩和天澤的前朝為永昊帝國,分裂千年來,兩國也是朝代更迭,風雲變幻,也並非一帆風順,再分裂甚至亡國也不是沒有可能。國家尚且如此,何況家族。我和你說這些,並非因為你對家族經營有功。事實你也證明了你對商樓的貢獻,你做出來的事物,已經為商樓開拓了無限商機,商樓甚至有望在幾年內一舉成為鑫浩最大的商樓。我關注的也不是你在器造上面的才華,而是別的方面。
可以是你修煉的天資,父親就說過你的資質不下於秀琇。也可以是你獨特內秀、自由率性,又自信不屈的品質。上月我初見你時,你眼中所傳達出來的自信暢達,不受拘束,自由奔放的性格給我印象很深啊。”
他盯著蘇佑的眼睛,“不過此刻從你的眼中,我看到的不再是率性和自信,而是迷失和不安,雙眼已被心中的塵埃矇蔽!”
蘇佑心中巨震,他臉上沒有多大變化,內心已翻起濤天巨浪。開始反省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包括今天的表現。當時心態的變化,一幕幕畫面像幻燈片般在眼前閃現。當時他就感到與雲蠶之戰很是憋屈,吃了虧也忍氣吞聲,實不是他的正常所為。與郡主的交手就極為舒暢。
當時他就有些感覺,此時番然醒悟,這是不知不覺心中有了顧慮,受到束縛,自信受損而迷失了自我。心裡有了懷疑,再不能保持清淨圓潤的心境。
他又想到昨晚上對元氣修煉的懷疑,當時疑念乍起,各種悲觀負面情緒紛至沓來,湧上心頭,甚至對煙氣都產生質疑。這時心中明悟,自己是因為石頭來到這個世界,如果它是有主之物,以後會傷害自己,最壞會是什麼結果,難道再將自己送回來的世界嗎?
他曬然一笑,為自己對吸收、借用他人無主元氣,對石頭煙氣的懷疑感到好笑。
他想到孫黃河傳授元神理論、元氣基礎時講過,修煉即修心、修我。我為獨神。神起,天地元氣皆為我號令,力可移山填海,虛空破碎。
思及於此,他豪情湧現,神元激盪。他感到六枚元神印記同時亮起,元氣球震動呼應,立即感到神海清明澄潤,身體也像是感冒病毒一掃而空,鼻塞突然通氣了般,全身輕鬆、舒坦、通透。
原來一切都是心中魔障啊!不用人提起,他自己也想到了心魔。
他想到水破動神時幾乎是一股作氣,一衝而破。當時的他在水底特殊環境下,無思無緒,獨立守神,心中無魔,故一氣呵成!正是心無羈絆,率性而為!
孫重山靜靜地看著蘇佑,沒有打擾。他修煉的天賦不高,但眼光閱歷在,而且他善於看人,又是旁觀者清。他已看出蘇佑有所覺悟,眼神已恢復了初見時的清明,就不在擔憂他。
感覺到蘇佑回過神來,他笑道:“希望你能保持這種心境,堅守本心,珍惜自己的天份才情,不負此生!不要像我這樣空有抱負,束手束腳,蠖屈不伸!”
蘇佑感受到孫重山的怨念,他應該是在朝不得志,才華無法施展,至心氣難平。
此時他心中已無牽掛,更無顧慮,也真誠地感謝孫重山的醇醇教導,很想為他做點什麼。他心中一片通明,靈思湧動。想起一首自己很喜歡的詞,這首詞很適合此時的孫重山的心境,也適合他自己,就拿來送給孫重山也同時送給自己吧。
他笑容燦爛,朗聲念出,“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念出這幾句,他心境逾加澄明,清楚地感覺到境界的壁壘。似乎只要一捅,觸手可破。
他豪氣干雲,繼續念:“......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蘇佑攜手楊嬋曬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