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七日之後。
當黃舉天端坐於禮部貢院的幽靜考場,面對決定命運的進士科考卷時。
他猶豫了。
“我當真要交白卷嗎?”
按照歷史的既定軌跡行事,或許能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作為穿越者的先知優勢,安然順遂地度過此生。
但這樣的生活,與虛度又有何異?
遠的不說,只看當下。
他不遠千里趕赴長安,又怎甘心為蠅營狗竊之輩的虛假名望,充當捧場的看客呢?
“哪怕只在角落裡發出一聲吶喊,也算我不枉此行。”
黃舉天緩緩掃視著考卷,筆尖停留在策問一欄。
“今觀世風日下,誠信漸衰。商賈以偽亂真,市肆欺詐頻生;士庶言而無信……析誠信之要,陳整飭之策,以期本固邦寧。”
黃舉天凝思片刻,心中已然篤定,遂提筆而書:
“近聞長安有士子邱慕陽,於朗朗乾坤之下,行養望沽名之舉……”
嚴格意義上講,黃舉天撰寫的這篇文稿,並不符合傳統意義上的策論。
更像是一封直指時弊的“舉報信”。
至於此舉是否會招致嚴重後果?
黃舉天表示,這樣的憂慮實屬多餘。
畢竟,科舉考試中“通關節”的現象,早已成為世人皆知的潛規則;
使得寒門考生的不滿與怨言,便如暗流湧動,時有噴發。
例如晚唐詩人羅隱,參加科舉十餘次均以失敗而終,便寫了諸多詩歌抱怨不平。
面對這些微不足道的聲音,與光同塵的考官,只需將這些“異見者”排除在及第名單之外,便能做到眼不見為淨,心不煩為安。
自知此番科舉斷無及第之可能,黃舉天嘴角噙笑,邁著悠然的四方步離開貢院:
“我這也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吧。”
既已如此,他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