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九曲琴心境。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落而下時,亭臺水榭外湖水波動,漾起了陣陣漣漪,似是不忍擾了那人的好眠,湖水下的錦鯉緩緩的遊過,不帶一絲聲響。
亭臺外簾影浮動,隱約間可見一隻如雄獅般大小的白毛神獸靜臥在地上,額上金色月牙的印記在穿透而來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水榭外,一身穿冰藍錦袍,眉眼間瀲灩芳華的男子緩緩而至,拂開了細簾斜眼睨了臥榻上靜眠的白衣男子。
狐狸面具遮住了白衣男子半張的臉,只露出線條分明俊逸的下巴和那張輕抿著的淡如櫻瓣的薄唇以及薄唇上英挺的鼻子。
半束在腦後的墨髮自然的垂下,與如月華般的白衣隨風輕舞,水光瀲灩也不及他萬分出塵的淡然。
齊羽搖了搖頭,在爐子裡點起了香便坐在圓凳上,煞有介事的說,“你都睡了十年了,再不醒來恐怕天就要塌了!”
亭子內一片寂靜,只一會兒才傳出伏奇低聲的唔叫,它的腦袋在自己的身上拱了拱,張開大口用力的呵了一口氣復又趴回在地上,雙眼一閉一合似乎有些睏倦。
齊羽無可奈何的嘆氣道,“你怎麼也困了?喝了酒的人又不是你!”
臥榻上的男子輕輕的動了動身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了狐狸面具上,他只稍稍的將面具上移摘了下來,一雙淡然如水的眸子輕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伏奇,而後坐了起來,如墨的髮絲頃刻散在身後。
“你可算醒了。”,齊羽又是嘆了聲氣。
澤言看了他一眼,唇角揚起了一抹淡笑,清潤的嗓音帶著初醒時淡淡的嘶啞,“怎麼一直嘆氣,還嫌自己不夠老嗎?”
“我這不是替你急嗎,冥尊都動手了,你還有心思睡覺?”,齊羽皺著眉頭說道。
自十年前與若離在人間一別之後,澤言回到九重天就住在了齊羽的琴心境,齊羽知道澤言不想回清辰宮的原因,佳人不在,曾經當作歸宿的地方如今已然成為了一座空殿,回去只會徒加愁思罷了。
可是他還真能夠沉得住氣,一睡就是十年。
澤言的眸光微微一動,轉瞬即逝,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狐狸面具,那是離別之前若離給他戴上的,她說他戴上狐狸面具好看。
見他沉默,齊羽更是來勁了,“你可不知道冥尊為了護若離,連門中的師伯都敢威脅,我原不知他竟是這般重情之人,如若我是女子定會芳心暗許。”,說完後,他打量了澤言一眼,奈何澤言看上去依然是無動於衷。
“他都動手了你知道嗎,一夜梨花,你都不知道那場面......”
“能說點正經的嗎?”,澤言面色微沉,眸光清冷。
齊羽清了清嗓子,方才他的話裡哪一句不是正經的,只是澤言不想聽罷了,他笑了笑,“我不過是同你開了個玩笑罷了,這十年來小離子過的倒也不錯,冥尊對她雖是嚴厲倒還是真心待她,雖說做不到事無鉅細,但已然算是盡心了,昨兒個有人調戲了若離,他二話不說的就當眾將那人的衣服扒光,讓他繞著塔樓飛...你說冥尊那個人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樣子,整起人來的時候倒也一點也不含糊啊。”
澤言抬起了案几上的一杯茶,淡綠色的茶葉舒展的浮在水面上,一縷縷的熱氣騰起縈繞在鼻間,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握著杯蓋優雅的將茶葉拂開,輕抿一口,微苦。
“那梨花......”,他眉頭微微蹙起,心中不快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