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大虎家院子裡的樹葉,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往年的這個季節,農活沒了,天也黑的早,大虎和家人只能習慣性的早早的鑽進被窩,睡得著就睡,睡不著,也可以漫無邊際的在被窩裡,用遐想來打發長夜。
此時,與大虎一牆之隔的父親金光正,卻一反常態的坐在炕頭上悶悶不樂的抽起了旱煙,老伴坐在油燈下,給大虎和大龍趕做過冬的棉衣,通常這個時候,金光正沒有睡意,會跟老伴閑聊,而不是獨自抽悶煙,老伴看到金光正有些反常,就停下手裡的活,主動跟金光正拉話:
“我說當家的,你今天怎麼不困啦?”
金光正好像沒有聽見老伴說話,依舊低頭‘吧嗒吧嗒’的嘬著旱煙。
“當家的!我在問你話呢?!”
“我這正琢磨事那,叫你這麼幾問,斷了。”
“琢磨什麼事情,別自己悶想,說出來聽聽。”
“你還記得,原來給咱家做過傢俱的那個姓常的木匠嗎?”
“那怎麼不記得,他家就住在常家莊,公母倆沒孩子,哎,當家的,你怎麼平白無故的想起他來了?”
“不是我平白無故的想起他來了,而是他今天到咱村李老爺子家串門,把我也叫過去了。”
“叫你幹嘛?咱家又沒有木活可做。”
“一開始我也納悶,等到了那我才知道,常木匠來李老爺子家說是串門,實際上是想收咱家的大虎做他徒弟。”
“什麼?要收大虎做徒弟?你答應人家啦?”
“沒有,我還沒跟你商量,能答應人家嗎?”
“常木匠讓咱家大虎跟他學徒,沒提出什麼條件?”
“提了,他說,為了讓大虎安心學徒,在學徒的三年裡不準回家,他會在三年之內把手藝全部傳授給大虎,三年學徒期滿大虎可以離開他,另起爐灶,他還說,三年內,白吃白住,不收咱家一分錢。”
“說別的,我還能接受,就是三年不讓大虎回家,我可受不了,你難道捨得?”
“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我要是捨得,還能睡不著覺抽悶煙?”
“要我說呀,咱家大虎在煤窯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到家裡,咱跟孩子還沒熱乎夠,又要去學徒三年,我不同意。”
“我看這個事,你我都說了不算,還是應該聽聽大虎的想法。”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虎是個孝順的孩子,他肯定會為了咱老倆答應去學徒,依我看,這事以後再說吧。”
“常師傅那,要不要給個回話呀?”
“先等等在說吧。”
就這樣,大虎學徒的事情,暫時放下了。
忙完一天地裡的活的大虎父子倆,剛吃完晚飯,就見金昌元一瘸一拐的推門進來:
“大伯,聽說韓三回來了!我爸正拿著鐮刀要去找他討說法,我媽害怕出人命,讓您趕緊過去勸勸!”
金光正帶著大虎,跑到了金昌元家,發現金昌元家的大門敞開著,家裡一個人影也沒有,金光正料到,金昌元的父親是去了韓三家,金光正又趕到韓三家,一邁進韓三家的院門,就看見金昌元父親,一隻手拎著鐮刀,一隻手揪著韓三的衣領,在大聲質問:
“韓三,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法,咱們在沙峪村住了這麼多年,從你家老輩那論起,咱金韓兩家的交情也不錯,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就能做得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