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不是您想的那樣。”韓三辯解。
“是你把我們金家的三個孩子帶走的,這我們都可以不追究,畢竟是我們自家的孩子不懂事,自願跟你走,讓我們不能容忍的是,你在明知道昌元被砸傷了,傷的很重的情況下,你竟然不管不問,讓三個十來歲的孩子,自行回家,你知道這三個孩子在路上走了多少天嗎?”
“這…”韓三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整話。
“整整二十來天,回來的時候,金昌元就剩下半條命了,你說,你這是人該做的事嗎?我是真沒想到,你在煤窯混了幾年,心也變的跟煤一樣黑了,現在金昌元的命是保住了,可他的腿瘸了,一輩子殘了,你讓我們做父母的心裡可怎麼受啊,今天,你必須當著鄉親們的面,給個交代。”
“金叔,您先把鐮刀放下,您拿著鐮刀,怪嚇人的,我不敢說呀!”韓三賴皮模樣。
“老弟,你把鐮刀放下,咱們聽聽他怎麼辯解。”金光正勸金昌元父親,放下了鐮刀。
“金叔,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當我知道金昌元被砸傷以後,我也很著急,可是,我在煤窯說話不算數,我只是在窯主手下混口飯吃,手裡根本錢給昌元治傷,您要怨,也怨不得我,我就是有心也沒力不是?”韓三仍在嬉皮笑臉的為自己狡辯。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如果你真的拿這三個孩子當人看,你是不是應該想辦法送他們回家,或者給我們捎個口信,讓我們去煤窯接三個孩子,這些你一樣都沒做,還在這狡辯什麼,你別忘了,從你爺那輩算起,咱們可是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你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於情於理,你哪樣都不佔。”金光正質問韓三。
韓三家的爭吵,驚動了街坊鄰居,大家用憤怒的眼神直視著韓三。
在這個淳樸的小山村,至今還沒有人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韓三的舉動,就好比是一隻蒼蠅掉進鍋裡,吃不死人,但能惡心死人。
此時的韓三還想繼續狡辯,但當他抬頭看到眾鄉親和老金家人憤怒的眼神的時候,他改變了策略,來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他雙手抱著頭蹲在院子中央耍起了賴皮,面對指責,就是死魚不張嘴,韓三的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金昌元的父親,他掄起手裡的鐮刀,朝韓三的腦袋就要砍,金光正一個箭步竄上去,一把抓住金昌元父親的手腕,把鐮刀奪了下來。
“你別攔我,你們大家也都看見了,韓三喪了良心,是個禍害,我今天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金昌元父親,氣得眼睛充斥著血絲,大聲喊道。
“你把他打死了,你想過沒有?昌元怎麼辦?弟妹帶著孩子怎麼活?你的家可就徹底毀了,人在做,天在看,你為了這種小人值得嗎?”金光正沖著金昌元父親大聲喊道。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拿他就沒辦法啦?”金昌元父親氣憤難消。
“不是拿他沒辦法,如果他不幡然悔悟,終歸有一天,他會遭到報應的。”金光正盯著韓三說道。
“你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我是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如果他韓三今天不給我說法,這事永不算完。”金昌元父親還在給韓三留最後一次機會。
“你這個混小子,還不趕緊跟金叔和鄉親們認錯,咱們老韓家,怎麼就生出了你一個認錢不認人的逆子,今天,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你就當著鄉親和金叔的面,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請求原諒,不然的話,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韓三母親從人群中走出來,沖著韓三說道。
“媽,您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跟著瞎摻和什麼呀?當時我也是有難處的。”韓三終於開口,但明顯還在狡辯。
“我都聽明白了,是,昌元的腿傷不是你造成的,可是你在昌元被砸傷以後,應該想辦法把昌元送回家,不應該放任不管,你比昌元大那麼多,這點道理你不懂嗎,聽媽的,別在狡辯了,趕緊認錯。”韓三母親繼續規勸韓三。
母親的一番誠懇的話,並沒有喚起韓三的良知,他把頭又埋進了褲襠裡,這招叫‘以不變應萬變’,表面上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其實心裡的小算盤一直打著,他想的是當眾承認錯誤,請求原諒不是難事,他擔心的是,這些事情做完之後,金昌元父親會要求他對金昌元的腿進行補償,這些年,他在周扒皮跟前沒學會別的,吃虧的事他是不會做,就算是沒了人性也不會做,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認錯。
在給了韓三最後的機會後,韓三仍在繼續耍賴,金昌元父親當著眾位鄉親,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話:
“今天當著諸位鄉親的面,我發誓,從今往後,金韓兩家的緣分盡了,今後,金韓家兩家的紅事白事互不宴請,互不往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老金家的人不同意我的主張,現在就站出來說話,如果沒有,從現在起這話就算數了。韓三,你記住,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金昌元父親的話,讓金光正的後背有些發涼,金、韓兩個家族多少輩的友情,不能說因為韓三一個人就此終止,可金光正也知道,此時此刻,任何人說的話都會激怒金昌元的父親,在場的老金家的人,面對金昌元父親的憤怒,金昌元殘疾的左腿,韓三的無情,都選擇了沉默,選擇沉默,就意味著同意了金昌元父親的說法。
金昌元父親說完話,拉著一瘸一拐的金昌元走出了韓三家。
折騰了一個晚上,圍觀的鄉親都各自回家了。
回家以後,金光正腦子裡反複想著,在韓三家發生的一幕,聯想到大虎兄弟下井挖煤的遭遇,金光正下決心,要送大虎去常師傅家拜師學藝,上次因為大虎學徒的事,老伴死活不同意,這次,金光正決定,瞞著老伴直接跟大虎攤牌,這也是金光正鬥膽做出的決定,他希望大虎能夠同意。
第二天,到了晚飯的時間,一家四口溫馨的圍坐在炕桌前準備開飯,金光正因心裡藏著事,眼睛不敢直視老伴,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他讓老伴把那瓶只有過年才捨得喝的白酒拿上桌,老伴心裡納悶,嘴裡不由的嘟囔出聲來:
“這年不年節不節的,你喝什麼酒啊?”老伴盡管嘴裡嘟囔著,還是把酒給拿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