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很快便是上巳節,蕭宅更是忙碌起來,不止是為了籌備四月裡的婚事,還要給要下場春闈的韓九與古夫子做準備。
“古夫子說他下場只是為了試手?”蕭容悅聽韓九說著,驚訝地道。
韓九笑著點頭:“夫子說,為人一世不能留下遺憾,當年是誠心想要入仕,如今雖然息了這心思,但不能半途而廢,下場見識一番便作罷。”
聽起來還真像古夫子的性子會做出來的事,先前多少人找了由頭想要請他出去,許了富貴榮華錦繡前程,偏偏他都拒絕了,寧可留在蕭宅給韓九當夫子,這讓蕭容悅都覺得奇怪。
蕭容悅笑了笑作罷,問起韓九:“可都準備好了?這幾日也別太過辛苦,早些休息,留著精神下場。”
韓九憨憨笑著:“阿姐放心,夫子說我可以下場試一試,我也想見識見識,但也不著緊在這幾日,終究是隻有千日進香,沒有一朝求神的。”
蕭容悅這才滿意地笑了,鼓勵他:“你既然叫我一聲阿姐,就該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春闈的事雖然緊要,但一蹴而就金榜題名的終究是少,咱們不急在這一時,安安心心下場,成與不成都放寬了心。”
韓九知道她的關懷,心裡很是感動,點頭答應著,心裡卻是暗暗定了主意,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求個前程,日後蕭容悅嫁去淮南侯府也好有個依仗,不至於教那群勳貴小瞧了去。
鄭媽媽一邊忙著給韓九和古夫子準備考籃,收拾被褥衣物筆墨紙硯,一邊又要盯著霓裳坊做的蕭容悅的衣袍喜被,忙得個腳不沾地,好容易打發走了霓裳坊的裁衣娘子,就在門外見到了騎馬而來的程漠。
程漠翻身下馬,見著鄭媽媽,清雋的臉色有了淺淺的笑容:“媽媽。”他身後跟著的富貴也忙叉手給鄭媽媽行禮,很是謙讓。
鄭媽媽見著他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見著富貴行禮更是趕忙讓開,知道這是因為程漠對自己高看一眼,才會讓富貴這個親隨給自己一個管事媽媽行禮,更是心裡歡喜,笑著親自請了程漠往宅子裡去:“郎君今日如何來了,娘子在與九郎說話呢。”
她說著又忙吩咐小婢:“去斟了香薷飲子來,我去請娘子。”
程漠聽到她的話,更是笑容大大的,帶著點得意地瞥了一眼富貴:“你去穿堂等我吧。”
尋常客人只有茶湯吃,只有他來了,鄭媽媽才會貼心地把蕭容悅吃的飲子招待,這是這些時日以來程漠專屬的福利。
富貴撇嘴,郎君還是小氣,連飲子都不捨得分享,還打發他去穿堂吃茶湯。
鄭媽媽笑容滿面地進了內堂稟了蕭容悅:“五郎君來了,在花廳裡。”
蕭容悅哭笑不得,自從定下了婚事,程漠壓根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隔三差五往這邊來,不過他為了不叫人說閒話,倒也不聲張,連平日裡的隨從一個不帶,只是讓富貴一人跟著過來,來了也沒有太多正事,有時候只是一兩句話,卻是與她拉拉雜雜說個半天。
蕭容悅也問過他究竟是來做什麼,他只是彎彎著眼看著她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就這一句話,堵得她說不出別的來,連斥責他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