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撞、勾拳、繞後背刺……
儘管腦袋裡暈乎乎的,但是身體卻沒有忘記戰鬥的本能——德里克終於按捺不住積蓄已久的憤怒,灰布斗篷在深邃的夜幕下閃過一道淡淡的影子。
膝蓋好像要碎了,麻木,緊接著深入骨髓的疼痛。
然後是拳頭,德里克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敲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但是多年以來的磨鍊已經讓他能夠忍受足夠的痛楚,然後另一隻手揮起匕首——
街道上一位悶頭趕路的行人抬頭望了過來,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看到一個小個子的男人抱著街角的楓樹,也許用抱著來形容並不準確,他應該是貼在粗大的樹幹上,然後緩緩的向下滑落,最後,如同一條死狗般癱倒在地。
還有撲鼻的酒氣。
行人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一位可憐的醉鬼——一聲飽含憐憫的嘆息過後,他遠遠繞過了這個醉鬼。
……
“託德,你改良的麥酒配方是不是勁頭太大了?”
夜已深,“旅者之家”的客人陸續散去。閉門打烊後,燈光逐盞熄滅,酒館的老闆布朗計算完當天的賬目後對著他的侄子,“啞巴託德”說道——這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睜著一雙彷彿永遠睡不醒的眼睛,然後端起杯中的液體用舌頭舔了一舔。
“沒問題,只是這位先生的麥酒我沒有摻水。”
他指了指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的德里克。
“是嗎?”
“是的,何況他的酒量本來就不夠好。”
“啞巴託德”如是回答——託德改良的麥酒配方在最近幾個月裡頭已經為酒館賺取了上百枚雷爾,這也讓他在酒館老闆布朗的心目中變得重要起來。他放下酒杯,將手掌輕輕放到了德里克的額頭上。
“他只是睡著了,沒什麼大的問題。”
一番簡單的診斷過後,託德給躺在床上的醉鬼拉上了一條黃色的呢絨毯子——“旅者之家”與大多數的酒館一樣,除了販賣酒水和食物,也提供住宿之類的服務。如今的諾戈首府卡爾薩斯遠沒有昔日的繁華,來往此地的旅者和商人日漸稀少,以致這家酒館富餘了許多空著的房間。
託德拉上了房門,和他的老闆叔叔回到了走廊之中。靴子踏在樓間的木板上驚動了一隻黑不溜秋的老鼠,這隻警惕的動物有著一雙豌豆大小閃閃發光的眼睛,見到兩個人影的出現,它甩了甩細長的尾巴,一溜煙地順著樓梯跑了下去。
“老鼠!這些可惡的小東西最近越來越猖獗了。”
“不是很正常嗎?叔叔,也許你可以把它當成一隻寵物。”
“寵物?託德,你是在和我這個老頭子開玩笑嗎?”
老布朗以他這個年紀常有的嘮叨開始抱怨起來,他歷數著關於老鼠的罪過:咬壞衣服和被褥、偷吃廚房裡的食物、驚擾客人等等。身邊的託德靜靜地聆聽著,不時點頭表示附和,但是並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