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夏雙目大睜,神色委屈。
項燕吼他!
而且聲音和模樣還這般駭人。
出身於靳氏貴族的靳夏,自小錦衣玉食,飽受寵愛,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哪怕是楚國高高在上的大王,也從沒有這樣子對待過他。
「項燕,你很好。今日之事,我定然會向大王稟告!」
靳夏扔下一句狠話,轉身就往帳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抬起衣袖,不停擦拭著臉上的項燕口水。
因為項燕聲音太大,他其實沒有聽清項燕話中的意思。
但此事,光憑項燕的態度就夠了。
我奉大王之命,催你派兵去堵截趙佗,以免重演去年秦軍兵臨壽春的事情,這行為有問題嗎?
你項燕不僅不遵大王的命令,反倒對我這個監軍大吼大叫,肆意欺辱,這不僅僅是不將我這個監軍放在眼中,更是不將大王放在眼中。
靳夏胸膛都要氣炸,他回去就要立刻給大王寫信,將今日項燕如何囂張跋扈,如何欺辱他的事情通通寫上去。
「令尹,這靳夏畢竟是大王寵臣。今日如此對他,他若在大王面前詆譭,可不是件好事。我怕大王屆時會有換將之意,就像昔日秦趙長平相持,那趙王以馬服子替代信平君之事啊。」
屈茂眼見靳夏懷恨而去,不由擔憂起來。
如今的秦楚形勢,還真和昔日秦趙長平之戰十分相似。
當年秦趙相爭,趙將廉頗死守壁壘,與秦軍相持良久,讓趙國國內缺糧少食,難以支撐。
在向齊國借糧無果後,趙王只能多次催促廉頗對秦人進攻,但都被廉頗硬抗了下來。趙王眼見國內糧秣不足,再加上秦人反間挑撥,便臨陣換將,讓馬服子趙括代替廉頗上陣,率領趙軍主動向秦國進攻,最終方有了那場驚世慘敗。
趙括之敗,不僅僅是他能力的問題,更是因為當時的趙國也和如今的楚國一般,已經陷入了缺糧的境地,到了不得不攻擊的地步。
如今楚國在和秦人對峙半年後,糧草也快見底了。
哪怕項燕將陳郢的民夫輔卒解散了數萬人回鄉,讓他們自尋吃食,不管死活。哪怕項燕將所有戰卒每日的口糧扣減到三分之二,將剩下的民夫口糧直接降了一半。
但楚軍剩下的糧食,也只堪堪支撐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後,就到了見結果的時候。
在這種情況下,項燕依舊沒有出擊的打算。
因為項燕很清楚,出擊,必敗。
對面的主將是王翦,比他項燕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