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坐下,規矩地將手擺放於腿上,低頭垂眼。
她錯了,怨婦跟鋼鐵理科女就是完全兩個壁壘物種,不是她想學就能夠學到其精髓的要點,電視劇那種怨中帶恨、恨中含淚、淚中傷情……要訣她都懂,可要咋樣將它們表演出來啊?
為編造足以叫公輸即若信服的理由,她只能真假摻半,講了一個事實求事的理由。
她乾巴巴道:“再說了,公輸家還欠我一個承諾,我暫時沒想到要拿它做什麼,自然得跟著你好隨時兌現。”
公輸即若見她從一個“戰士”,又變成了一個“小媳婦”,遭遇了這一切,她依舊能夠如此有活力,心傷太淺也好,至少說明宇文晟在她心目中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不在乎她講的這些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可以將它們都當成真話來聽。
“等悟覺寺的事情有了結果,我便帶你一道離開,還有你的兄長與胞妹,我也會派人一併接去北淵國與你團聚,你不必憂心其它,只要你肯跟我走,我會在前解決掉一切的阻礙。”
鄭曲尺聞言,半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你想得可真周到。”
周到個屁,他這分明是打算直接端了她的老窩!
他看了一下窗外,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他結束了這個話題,只道:“夜已深了,你應該也疲累了,先去休息吧。”
她的確很累。
一天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又不是真的鐵打的身軀,這個時間點了,自然也開始睡意昏沉,全靠一股意智力在撐。
什麼?
睡不著?
不存在。
她只想不亂想,自己嚇自己,怎麼樣都能夠得到休養生息。
“那你呢?”她問。
他道:“我就坐在這裡,等你睡熟之後,我便會離開。”
鄭曲尺一怔:“……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想在這裡坐一會兒,什麼都不會做的,你安心睡吧。”
他雖然沒有明說,可鄭曲尺卻聽出一種“守護”的意味,她如今身份尷尬、特殊,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夜襲……
她警神自己目前的處境艱難,便沒有拒絕他的意思,在爬上床之後,便將掛在床頭的白紗帷幔放下。
她側躺在床上,枕臂看著在桌邊坐得筆直的公輸即若,他身姿挺拔,如巖巖青山,他身上時常有一種令人感嘆良好的大族儀態……
燭火被窗邊的風,吹得忽閃忽暗,她視野也一併搖晃模糊……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他這副身板在夜裡看,好像還挺銷魂的……
眼皮越來越重,她腦袋緩緩歪入臂彎處,人已經悄聲進入了夢鄉。
公輸即若轉過頭,透過薄薄一層帷幔帳紗,見她睡靨平靜,沒有被夢魘纏身,這才站了起來。
他移步走至門外,又反身將房門輕輕地闔閉上,這其間不聞一絲刺耳響動,全程都輕柔安靜。
彌苦站在簷階之下,他見公輸即若一系列的行為,沒忍住嘲諷道:“守到現在,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小聲些。”公輸即若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