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主要是集中在最佳長篇的評選上,這屆的最佳長篇頒給了梁曉聲的《雪城》。
這部講述的是一群經歷上山下鄉運動的知青們在返城後面臨的來自精神、物質等多方面的壓力和挑戰,並描寫了他們在融入城市的過程中歷經的各種艱辛。
梁曉聲的創作風格在火熱、躁動、浮誇的八十年代是十分另類的,多少還帶了點土氣。
別人寫傷痕文學控訴人道洪流的殘暴與泯滅人性時,他卻把知青文學寫出了一種革命氣息,熱情如火,光榮神聖。
在大家為各種文學思潮、流派而爭論不休的時候,他還在堅持著寫樸素的現實主義。
《雪城》是梁曉聲第一部長篇作品,放在當代文學作品當中不算是第一流的作品,甚至在二流裡也不算拔尖的。
但架不住這兩年國內長篇的創作整體疲軟,反而顯得它出類拔萃了。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文學界對於《雪城》的獲獎議論紛紛其實跟前年《平凡的世界》得獎沒太大區別。
不同的是,當時評獎有林朝陽壓陣。
《平凡的世界》得獎有爭議,林朝陽一句「評獎哪能怕爭議」,大家立刻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今年林朝陽沒參與評獎,甚至連頒獎禮都未出席,風波一起,很多人便開始搖擺起來。
莊重文文學獎是林朝陽一手辦起來的獎項,第一屆的時候聲勢浩大,隱隱有與茅盾文學獎並肩的姿態。
結果到了第二屆,林朝陽這個發起者竟然全程沒參與。
不僅是評獎沒參與,連組織籌備和頒獎都沒參與,這不得不讓大家感到懷疑。
從去年到今年,因為國內輿論環境的變化,文學界本來就敏感,莊重文文學獎的這種變化和林朝陽的撒手很自然為陰謀論製造了傳播的土壤。
有關於莊重文文學獎被文協收編,林朝陽與文協交惡的小道訊息不脛而走,傳播的有模有樣,
一時之間,真假難辨。
文協方面有人提議讓林朝陽出面澄清一下,卻被馬烽駁了回去。
「本來沒什麼事,真這麼做了,那是越抹越黑。」
內地文學界的輿論對遠在香江的林朝陽來說無關緊要,莊重文文學獎他本來就是受人之託,第一屆舉辦成功,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他當然不願意在多花精力管這種事。
另外他沒有回燕京去參加頒獎禮,主要還是因為新書的創作進入了關鍵期,
從過完年不長時間,林朝陽就在寫新書,到6月份才完成了初稿,然後他便是長時間的修改。
以往林朝陽的書稿,很少有花這麼長時間修改的。
這次的不同之處是在於,林朝陽迴歸了意識流文學的創作手法,以非線性的、碎片化的敘事結構講故事。
整個故事乍看之下支離破碎,實則暗藏玄機,需要讀者發揮耐心一直看到最後才逐漸發現其中的奧妙。
一直到8月下旬,林朝陽才終於修改好了書稿。
當在稿紙最後一頁寫下「1990年8月22日定稿於香江」這行字後,林朝陽不由得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