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清晨河堤上的新柳穿過霧氣輕垂河面。
我見猶憐。
他偏不。
趙臘月下意識裡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頭表示安慰,快落下時才發現不妥,轉而落在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
修道者之間的身體接觸極少,尤其是劍修最忌諱這些事情,不要說勾肩搭背,便是站得近些都會讓他們不舒服。
白早吃驚地看了趙臘月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此告辭。
顧清送白早下山。
井九從洞府裡走了出來,看著崖間的雲霧,微微挑眉,有些不喜。
趙臘月揮袖,便有風起。
雲霧漸散,陽光重臨,峰頂變得溫暖起來。
井九走到崖畔,放下竹椅,躺了上去,雙腿搭在一起,很舒服的樣子,只佔了小半地方。
趙臘月側著身子坐下,看著他說道:“她是真的喜歡你,那些謀算只是為了沖淡羞意,畢竟她是主動來的這裡。”
井九說道:“報恩、絕望時看到的幻像、愛美、慕強、所謂喜愛都是錯覺,但解釋太麻煩,所以我們不聊這個。”
趙臘月說道:“但如果你與她結成道侶,沒有壞處,只有好處。”
她知道井九的修行遇到了一些問題。
與被困雪原六年無關,他進入無彰境之後,似乎修行的速度便放緩了很多,最近兩年更是停滯了一般。在她想來,井九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自己肯定也幫不了什麼,但中州派掌門夫婦既然為白早準備好了雙修之法,說不定對井九有幫助。
當然,她與井九商討這個問題,也是因為她對這件事情有些感興趣,想要得到他的指點。
來到青山之後,她很快便成為年輕弟子的偶像,得到很多同門的敬愛或者喜愛,除了兩忘峰的顧寒,還有很多人,都期望能夠與她結道同修。直到她成為神末峰主,這種事情才完全消失。
井九說道:“喜歡便是壞處。”
趙臘月不懂。
“喜歡便會捨不得,捨不得便會離不開。”
井九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十餘年來,他的神情從未像此時這般認真過。
趙臘月沉默了很長時間,正準備出言反對,聽到了井九接下來的一句話。
“而且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麻煩嗎?”
她不知該怎樣接這句話,不再想這件事情,問道:“她還有別的事情嗎?”
井九說道:“雲夢山邀請我去參加開派三萬年慶典。”
趙臘月想到既然是白早說的,便應該是中州掌門親自邀請,不禁有些訝異,心想那位大物究竟想做什麼?
“都開始著急了。”
井九看著崖外漸漸下沉的雲海,罕見地流露出感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