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窩著一肚子火氣回了前院,正好碰上去接燕思淵下學回來的沈鷺。
見她這副樣子,沈鷺問:“怎麼了?”
“沒什麼。”
沈鷺倒也沒繼續追問,她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我讓廚娘燉了些蓮子湯,你給北院那位送一碗過去。”
北院是澹臺序住的院子,為了減少暴露他身份的機率,整個燕家很少提及他的姓名。
“不去!”黎落沒好氣地說,“給他喝不如餵狗。”
“哎?你這孩子……”沈鷺皺眉,“那位是咱家的恩人,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讓你阿爹聽見,非得抽你一頓鞭子不可。”
“挨鞭子我也認了,總之我不去!”
沈鷺越發不解:“前幾日不是還天天往北院跑,今天這是怎麼了?那位到底是長輩,身份還尊貴,你可別衝撞了他。”
“身份尊貴?不過是彈丸之地的儲君,手底下的兵將還不如阿爹多,更何況他還被趕出來了,有什麼可尊貴的。”
沈鷺壓低聲音說:“話不能這麼說,你阿爹馳騁沙場這麼多年沒服過誰,唯獨對那位,那是心服口服。”
“……為什麼?”
“以德才,以智謀服人。”沈鷺說,“蠻人打仗向來是燒殺搶掠見人就砍,屠村屠城是常事,那位在陣前立誓,為將者不斬老弱婦孺,他領兵那幾年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就連當時懷著你的為娘,也是因此才從烏犁手底下撿回一條命,此外,他善待亡國遺民,也從不虐殺戰俘,仗要打,但打得光明磊落,二十年前,追隨他的幕僚和將領無數,就連當時的孟大將軍都稱讚他會是一代明君,要不是後來他中毒臥床不起,這邊關十八城,現在指不定落到誰家。”
黎落被沈鷺的話吸引,忍不住追問:“中毒?他為什麼會中毒?”
“聽說是烏犁王族內訌。”沈鷺說,“那位的生母是胥族人,這個族群臨水而居,擅水性,習魅術,烏犁王對她一見鍾情,接入宮封后,盛寵了二十多年,直到她薨逝,那位是烏犁王和王后唯一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立為儲君,又是嫡又是長,這樣還不夠尊貴?”
黎落的關注點歪了:“什麼是魅術?”
“是一種邪術,修習魅術的人,無論男女皆容貌昳麗,女子一身媚骨,男子則容顏常駐,至死都是青年人的模樣。”
黎落想起澹臺序,難怪他四十多歲了,看起來還是二十七八的樣子。
“真有這樣的邪術啊……”黎落若有所思道,“那豈不是人人都想修習?”
“不是想就能修習的,這種邪術必須有胥族血統才能修習,否則修習了也是白費功夫。”
“難怪……”黎落喃喃自語。
沈鷺問:“難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