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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佰伍拾肆 (1 / 2)

窗外的月色一定很美,連透過簾子照進來的一絲月光都那樣清澈,像是落了一地的銀霜,又像是一泓清泉,這樣好的月色,也不曉得還能看幾次。她慢慢拂開簾子,將手伸到外面,好像這樣一來,就能將皎皎明月握在手中一樣,可她明明曉得,天上的月亮和她的生命一樣,根本就握不住。她有些怔忪地將手縮回來,忽然對著裴釗笑了笑,小聲道: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裴釗心中酸楚,卻仍舊含笑點點頭,溫聲道:“你若是喜歡,明日我再帶你到宣政殿頂上賞月好不好?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麼?”

她今日梳的是最普通不過的垂雲髻,發上珠翠甚少,是以能放心地在他懷中蹭一蹭,輕聲道:“我不是喜歡賞月,我只是喜歡,和你一起賞月。”

蘇瑗向來都以為,古往今來那些寫出不朽名篇的大文豪,必然要在一個大悲大喜的情況下,才得以激發出所有的才華,譬如她眼下這個狀況,若是是大喜,她有夫君在身旁,家人安康喜樂,自然是喜;可偏偏這樣的喜不能持久,又變成了一種大悲。她若是不作出一首好詩好詞來,也委實可惜了些。

可是她在心裡思索了許久,一直思索到睏意襲來,都不能想出甚麼千古絕句,反而愈發有些難過起來。

從前那些話本子裡,英俊不凡的好郎君總喜歡對裡頭的小娘子說“你好生磨人”,不過在她看來,原來天上的神仙才是頂會折騰人的那一個。要麼就讓她歡喜一生,要麼就讓她悲慟一生,都好。歲月那樣綿長,總有一日她會習以為常,可偏偏就是這樣悲喜交加,教人好生難過。

蘇瑗了卻了心裡最大的一樁事情,便覺得輕鬆無比,每一日都過得優哉悠哉,她歡喜,裴釗就更歡喜,恰好泛羽堂新貢了幾隻仙鶴孔雀,她興沖沖地拉著裴釗去看,只見那仙鶴脖頸修長羽毛雪白,而孔雀則拖著十分華麗鮮豔的尾羽,甚是好看,她忍不住讚歎了幾句,裴釗便含笑同她閒聊:

“我十二歲時在崑崙苑騎射,曾經射中一隻鶴,不過那時覺得鶴無趣得很,並沒有放在心上。”

泛羽堂的當值小黃門看蘇瑗很喜歡仙鶴,本想說幾句譬如“仙鶴預兆著吉祥如意”之類的話來奉承一番,可如今這“吉祥如意”不但被陛下一箭射中,還“無趣得很”,他轉了轉眼睛,識趣地閉上了嘴。而蘇瑗聽著這番頗有裴釗風格的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嘴角卻不自覺地溢位絲笑來。

回到朝陽殿的時候,端娘連忙迎上來,而和她一同上前的,竟然還有掖庭令。端娘告訴她:“方才掖庭令送了睿王殿下的摺子來,說是明日要帶著王妃進宮來呢。”

按照宮規,已經在外建府的親王若是要攜親眷入宮,必要提前五日遞摺子到掖庭,裴錚此番如此匆忙,也不曉得是為甚麼,掖庭令見蘇瑗一臉疑惑,悄悄地打量了裴釗的臉色,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回陛下、娘娘,昨日御醫到睿王府為王妃診脈,原來王妃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睿王殿下十分歡喜,今日一早就命人到掖庭來,說是要早早地將喜訊報給陛下和娘娘。”

說是喜訊,其實卻讓人心驚膽戰,宮裡誰不知道,陛下和娘娘的第一個孩子才薨逝不久?所謂喜訊,亦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倘若時機不當,喜訊往往比噩耗還要嚴峻千百倍。這一位掖庭令雖然年輕,對其中的彎彎繞繞卻精通得很,他提心吊膽地將話說完,便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掖庭令這副模樣,讓裴釗微微蹙起了眉頭,他握著蘇瑗的手,淡聲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罷。”

那掖庭令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般地告退了,蘇瑗沉默了許久,方才對裴釗攢出一個笑來:

“你說,我該給小娃娃預備個甚麼禮才好呢?唔,小金鎖怎麼樣?”

裴釗怔了怔,伸手撥了一下她的耳墜子,含笑道:“咱們一同去看看好麼?”

話本子裡總說,男子的審美要不得,而一個精通騎射的男子,審美更是粗獷無比,關於這一點,裴錚和蘇瑗倒是頗有共識。第二日進宮時,他看著宮娥們呈上來的托盤,只見一邊放著極小的弓箭匕首,另一邊則是些精巧的小玩意,最上頭卻壓著一隻小小的金鎖片,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毫不客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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