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和阿瑗的孩子,這孩子身上流著阿瑗的血液,他怎麼捨得不要?
見蘇瑗眼睛明亮亮地看著自己,顯然是在等著自己回答,他便道:“阿瑗,到了那時我一定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不要怕。”
唔,這個主意聽起來似乎不錯,蘇瑗有些心動,卻又有些猶豫:“這樣可以麼?我聽說生娃娃的時候,男子是不能在旁邊的。”
“只要你喜歡,甚麼都可以。”
嘖嘖,這位兄臺說的這句話委實霸氣側漏,不過他是皇帝,說出這種話也沒有人敢反對他。蘇瑗見裴釗含笑看著自己,臉紅了紅,正要想個法子說些別的話引開他的注意力,結果都不用她費心去想,裴銘就“蹬蹬蹬”跑了進來,手裡捏著張宣紙,見了她就興奮地叫:“皇嫂!”
這幾日裴銘唸書倒是很認真,今日更是連晚膳都不曾過來用,而是在自己的殿裡和直講一起隨意用了些,蘇瑗捏捏他圓滾滾的小肚子,問:“你手裡拿著甚麼?”
裴銘塞了滿嘴的糕點,含糊不清地告訴她:“這可是阿銘今天寫的文章,皇嫂看看寫得好不好?”
蘇瑗半靠在裴釗懷裡和他一起看,末了當然要好生誇獎他一番,就連向來嚴厲的裴釗,都說了句“不錯”,裴銘便樂滋滋地湊過來撒了會兒嬌,突然想起甚麼來,連忙拉住裴釗的衣袖,一疊聲道:
“皇兄皇兄,今日直講告訴我,天京城外頭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槐樹,有好多要做爹爹孃親的人都去拜過,先生說了好多好多,我也記不住,不過總之那棵樹好的不得了!”
他目光熱切地看著裴釗:“皇兄,阿銘和你一起去拜拜好不好?”
這棵樹她倒是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是長在城外的覺雲寺前。小時候大嫂嫂懷著小娃娃,大哥說她最有福氣,還特意抱著她一同陪嫂嫂去拜過,不過她才不信這個呢!如果拜樹有用,還要御醫做甚麼?!蘇瑗好笑地揉揉裴銘的頭,等著裴釗說出“不去”二字後好安慰他,畢竟就她對裴釗的瞭解,他向來對於這些事情頗為不屑,可此番卻不曉得為何,裴釗竟然很認真地想了想,又問裴銘:“那棵槐樹在何處?”
“......”蘇瑗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不會真信了吧?”
“拜一拜又並無大礙,總歸是聊勝於無。”裴釗含笑答了一句,裴銘亦拽著她的袖子撒嬌:“阿銘也想為小侄子和皇嫂做些事情啊,先生說那棵樹可神奇啦,阿銘帶著一大堆好吃的去給樹神娘娘,讓她保佑皇嫂!”
蘇瑗心裡甚是感動,便點了點頭,反正裴釗說得也有道理,拜一拜就算沒甚麼好處,總不至於會有壞處吧!恰好此時裴銘的點心吃完了,上來添置的宮娥聽了幾句,便笑道:“陛下,娘娘,奴婢斗膽多一句嘴,奴婢進宮前常聽母親和家裡的嬸嬸們說,城外那棵槐樹確實頗有靈氣,有孕的婦人若是前去參拜,保母子平安不說,就連生下的孩兒也格外聰明健壯,即便婦人不去,這做爹爹的前去參拜,也是一樣的。”
被她這麼一說,裴釗和裴銘的眼睛裡幾乎都要閃閃發光了,裴釗當即便問了那宮娥好多事情,見她曉得的似乎並不很多,又大手一揮,叫來了裴銘的直講,事無鉅細地一一問清楚,末了,又猶豫著問:
“皇后產期將至,朕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宮裡,若是將那棵槐樹砍下移栽到朝陽殿外,可不可行?”
“......”蘇瑗簡直哭笑不得,那直講尷尬地“嘿嘿嘿”笑了幾聲,方咳嗽一下說道:“啟稟陛下,那棵槐樹紮根於覺雲寺,被覺雲寺的佛光滋潤了百年,自有一股靈氣,倘若貿然挪了出來,怕是不好。”
裴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吩咐道:“朕知道了,你下去罷。”
那直講行了禮,待走出殿門後便謝絕了為他提著宮燈照亮的小黃門,徑直往宮外走,蘇現身邊的親信早就等在他的府邸內,兩個人見面後也並不多說話,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那人心下了然,便道:“先生的訊息奴才一定帶到,大公子命奴才替老爺和幾位公子對先生道一聲謝,還命奴才轉告先生,如今府裡多事,他們也不好輕易出來,只得到事成之後,再擺宴感謝先生。”
那直講連忙道:“大公子此言真是折煞小人了,從前在國子監時小人承蒙四公子多番照料,如今蘇府有難,小人自是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