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釗一動也不動,任由她咬著,蘇瑗當然捨不得太用力,見手背上隱隱約約有了一排小小的牙印,這才滿意地鬆口。裴釗含笑道:“阿瑗,你甚麼時候有了個愛咬人的習慣?”
她得意洋洋道:“就是剛才啊,以後我若是看你不順眼,就咬你一口!”
裴釗嚴肅地點點頭:“我看你現在就看我挺不順眼的,不如再多咬幾口?”
她早就曉得裴釗口味重,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奇怪的癖好!見裴釗黑沉沉的眼眸裡滿是笑意,蘇瑗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裴釗道:“你不咬了?”
蘇瑗搖搖頭,裴釗便一把將她抱起,徑直往寢殿走去,待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後,自己也躺在一邊。蘇瑗的臉果不其然又紅了:“你你你......你不要亂來啊。”
裴釗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甚麼亂來?我不過是想同你小憩一刻而已,阿瑗,你在想甚麼?”
如此說來,竟然是她的思想太過複雜了麼?蘇瑗心裡有片刻的羞愧,不過這份羞愧若是被裴釗曉得,那還不得被他好生嘲笑一番?蘇瑗定了定神,理直氣壯道:“你一個要睡覺的人,還這麼多話,真不讓人省心。”
裴釗又笑了笑:“是,娘子說得對,娘子說甚麼都對!”
唔,不愧是裴釗,這麼聰明機智隨機應變,這一聲“娘子”聽起來也甚是悅耳。她的臉紅了紅,頗為賢淑地為裴釗蓋好被子,又紅著臉鑽進他的懷裡:“我也睡一覺,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批摺子好不好?”
裴釗含笑點了點頭,慢慢閉上眼睛。她枕在他的手臂上,伸出手去為他揉著額角:“你看你,每天總是起這麼早,早就該像現在這樣睡個午覺啦。多虧有我在,你說對不對?”
細軟手指撫在臉上甚是舒適,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懷裡一片溫香軟玉。裴釗心中十分安定,輕輕地“嗯”了一聲。蘇瑗見他已經半夢半醒,便不再說話,小心翼翼地在他臉龐上親了一口。殿內燃著一支蘅蕪香,清芬香氣繚繞,像是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團團簇簇的繁華,一直開到她心裡去。
因蘇瑗問起孔明鎖,端娘便吩咐了宮娥看著時辰叫醒裴釗,自己往庫房走去。她做事向來細緻,從前在含元宮和長樂宮時件件東西都要一一過目,此番遷殿時宮人們又格外小心,庫房內的陳設幾乎與從前一模一樣,因此並不曾費多大力就找到了蘇瑗裝玩具的幾個匣子,其中有一個正放著數個孔明鎖,顏色大小材質各不相同。
她一時拿不準蘇瑗到底要哪個,便索性將整個匣子都拿起來,因放得久了,其中有幾個孔明鎖顏色暗淡,略顯陳舊,便親自拿到司設局命人翻新。司設局的尚宮正是新上任的女官中最年輕的一個,見端娘竟然親自前來,忙誠惶誠恐地迎了出來:“姑姑有甚麼事只管命人來吩咐奴婢一聲就是了,何苦大老遠親自跑一趟?”
端娘微微一笑道:“並不是甚麼大事,這幾隻孔明鎖是太后娘娘去安國寺前留下的,看著有些舊了,也不曉得現在翻新使不使得?”
尚宮接過匣子仔細看看,當即便命人拿下去處理,又親手為端娘倒了茶:“太后娘娘的事情當然是頂要緊的大事,況且這些孔明鎖只是日子久了不亮堂了,奴婢命人好生炸一炸便是。”又刻意奉承道:
“奴婢雖然無福得見太后玉容,不過多少也曉得,從前太后在宮裡時,一應事務皆是姑姑親手打理。姑姑不愧是咱們大明宮內最出色的女官,連小小的孔明鎖都保管得這樣好,難怪陛下信任姑姑,特特將姑姑分給未來的皇后娘娘做尚宮。”
端娘不動聲色道:“那是陛下和娘娘信任,亦是我的福氣。”
尚宮賠笑道:“可不是麼,咱們私下裡誰不羨慕姑姑的好福氣?不過話又說回來,能服侍兩位皇后娘娘,若是沒有姑姑的才幹還真是不成。”
兩個人又閒話幾句,端娘便站起身來:“娘娘懷著身孕,我不好在外頭逗留太久,那幾只孔明鎖若是炸好了......”
尚宮忙道:“姑姑不必掛念,待收拾妥當後奴婢一定親自送到朝陽殿。”
端娘點點頭,這才說了句“告辭”,剛走到尚宮局門前,忽然聽見一個甚是熟悉的聲音,帶著些怯意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