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瑗順勢反握住他的手,眉目明亮地望著他:“那你可要說好了,絕對不許反悔!”
裴釗笑道:“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何時反悔過?”
“那可說不定。”她軟軟地靠在他身上:“就好像你從前明明答應過我,要是心裡有事就同我說,可你壓根就沒有做到!”
裴釗心裡一緊,登時便想到蘇家之事,只得勉強笑道:“那你說說,我瞞著你甚麼了?”
“你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我是不是?這還不算瞞著我麼?”蘇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紅著臉繼續說道:“能和你在一起,還能為你生娃娃......我覺得好生歡喜,至於我家裡......咱們臨行前你不是讓我孃親進來看過我麼?我同我孃親說了好多話,暫時見不到面也沒有關係,況且......”
她依戀地在他肩膀上摩挲著,小小聲道:“有你陪著我,我就覺得很好了。”
裴釗黑沉的眼眸中像是有一簇小小的火光,灼灼地盯著她,她生怕裴釗又做出甚麼“欣喜若狂”的事情,便搶先開口:“當然啦,你若是非要覺得對我有愧,那我也欣然接受。”
裴釗笑道:“既然如此,你希望我怎麼補償你?”
“唔,我倒是很想讓你背揹我,因為我覺得有點兒累,不過現下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摸摸自己已經略凸的肚子:“這樣吧,我看那叢薔薇花開得很好,你幫我摘一朵好不好啊?”
薔薇花紅得像燕脂一樣,香氣馥郁清幽,蘇瑗歡天喜地地將花別在自己衣襟上,輕輕握住裴釗的手,打了個哈欠:“咱們回去吧,我好累。”
話音剛落,她只覺身子一輕,原來裴釗竟然將她橫抱在了懷裡,他的動作甚是小心翼翼,這樣抱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簡直就是舉步維艱。她不由得伸手去捏他的下巴:“你快將我放下來!”
裴釗笑道:“別怕。”
她才不是害怕,她是擔心裴釗好不好!蘇瑗向來對自己的體重頗為......自信,近日她胃口還算不錯,肚子裡又多了個小娃娃,裴釗就這麼抱著她在山路上走,還不得累壞了!她在裴釗懷裡動了動,裴釗便安撫她道:“御輦就在前頭,我就把你抱到御輦上就放你下來,等以後再揹你。”
蘇瑗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御輦和低下頭看也不敢看一眼的宮人,終於略略放下心來,裴釗便抱著她慢慢往前走,那懷抱溫暖而踏實,是她一生都能依靠的地方。
翌日回宮時其實並不像蘇瑗想的那樣複雜。雖說裴釗早就傳了旨到天京,說是要將她這個“在驪山邂逅”的女子冊封為皇后。不過大曌素來開化,從前更有幾位帝王的皇后乃是農婦出身,而裴釗在大臣們心中又是個不近女色、冷峻無情的皇帝,自然沒有人敢大著膽子說些甚麼,況且如今難得見他能得個寵妃,於子嗣一事上又有了指望,自然是喜聞樂見。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蘇瑗並不很耐煩去想,還是回宮之後端娘說給她聽的。朝陽殿比長樂宮大了許多,偌大的地方就只有端娘陪著她,委實有些空蕩蕩的。她算是曉得之前裴釗為甚麼總喜歡去長樂宮過夜了,這樣空曠的地方,一個人實在是難捱了些。
裴釗的旨意是讓她搬進朝陽殿一起同住,因此朝陽殿內多了許多妝奩、妝臺之類的擺設,連衣裳都妥妥當當地備好了。蘇瑗環顧著四周,一面思索著該在這裡佈置些甚麼東西才會顯得好看些,一面聽端娘嘮嘮叨叨:
“娘娘現下可想用些甚麼東西?奴婢看娘娘的臉色甚是疲倦,好在陛下體貼,想著娘娘身子不便,實在受不住那樣繁瑣的禮節,因此特意下旨,將娘娘的冊封大典挪到明年,屆時娘娘帶著小皇子一起受封,豈不是兩全其美?”
大典這種事情,蘇瑗向來是能躲則躲的,聽端娘這麼一說簡直就是喜上眉梢。不愧是裴釗,實在是忒懂她的心意了!端娘給她端上一盞清露,又含笑道:“方才娘娘尚在安寢,奴婢便隨童公公出去走了一趟,原來一個月前宮裡顯了吉兆,陛下便開恩下旨,將宮裡許多有了品階到了年紀的人通通放了出去,也好讓娘娘安心。”
蘇瑗只是愣了一刻就很快明白過來,她從前不是皇后就是太后,可是這宮裡最最尊貴的女子,能見到她的至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女官,此番裴釗把見過她的人通通放了出去,不正是為了讓她安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