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可就玄了,蘇瑗問裴釗:“你曉得這是怎麼回事麼?”
裴釗輕笑一聲:“若是那姑娘慘叫之時並沒有死呢?”
噢!蘇瑗恍然大悟:“這位情郎勢必是早有準備,聽到叫聲後第一個衝上前去,趁機放出毒蛇咬死了那姑娘。阿月你說,是不是這樣?”
阿月笑道:“太后英明。”
哪裡是她英明,分明是裴釗太聰明。聰明的裴釗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這個故事漏洞太多,只一點,既是被毒蛇咬傷,為何仵作卻驗不出蛇毒?”
阿月誠惶誠恐地跪下:“奴婢愚鈍,請陛下恕罪。”
“你有甚麼罪要朕來恕?”裴釗淡淡道:“朕命你來長樂宮,是為了給太后和十三殿下解悶,若是要恕罪,也得讓他們來恕你的罪。”
裴釗這是怎麼了?
他在旁人面前,從來都是一副十分冷峻的模樣,此時微微沉了臉,更是威嚴得嚇人。蘇瑗見阿月被他嚇得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給自己和阿銘磕了頭,心中十分不忍,露出個頗為“慈愛”的笑容:“你快起來吧,你的故事哀家很喜歡聽,賞賜你東西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你?”輕輕捏一捏裴銘的小胖手:“不信,你問問十三皇子?”
裴銘很配合:“對對對,本皇子對你這個人滿意得很!你不僅故事講得好,人也長得漂亮。”撓了撓頭,努力想找一些可以稱讚的地方,看到阿月的髮髻時眼前一亮:“就連你頭上插的那朵花,本皇子也很喜歡!咦,話說回來,午後你說故事時,頭上好像並沒有戴花嘛!”
阿月臉色變了變,幾乎癱倒在地上。蘇瑗見她怕得厲害,趕緊叫她下去了,用力揉了揉裴銘的臉,憤憤道:“阿銘,你小小年紀,為何說出來的話卻像個猥瑣的登徒子?你瞧你,把阿月嚇成了那樣,這可是你的不對,待會兒從你的私庫裡找些東西去好生安慰人家一下!”
童和笑道:“太后仁慈,老奴稍後會親自去瞧瞧阿月,請太后和殿下寬心。”
蘇瑗這才放下心來,因此時天色已晚,裴銘宮裡的尚宮便來帶了裴銘回宮歇息。少了個嘰嘰喳喳的小胖子,殿裡登時安靜了許多。蘇瑗想起一樁事情,便問裴釗:“我前些天病著,昨日才瞧見了阿銘的保母,怎麼好像跟從前那個不太一樣?”
裴釗神色淡然:“是麼?我倒是未曾注意過。”
這話倒也是,他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哪裡有精力來管這些瑣碎的小事?那保母看著年紀也不小了,興許是到了放出宮的也未可知。她放下了這件事,笑吟吟地看向裴釗:“你最近同阿銘親近了許多,怎麼樣,偶爾同小娃娃一起玩兒是不是也很有趣?”
裴釗戲謔地看著她:“偶爾?我不是一直在陪你這個小娃娃玩兒麼?”
這大約就能解釋裴釗為何對她這樣好了,因為在他心裡不過是將自己看作一個小娃娃,就像自己對待阿銘一般。蘇瑗心裡有些沮喪,不過這沮喪也只是一瞬間。
她喜歡裴釗是她自己的事情,同任何人,包括裴釗在內都沒有干係。她又何必非要讓裴釗也同樣喜歡自己呢?
殿內的燭火搖曳不定,她的臉隱在這忽明忽暗的光亮中,正看著案邊一盆怒放的水仙出神,花瓣潔白如玉,竟與她的膚色並無兩樣。裴釗心中微動,正欲開口說些甚麼,蘇瑗卻猛然抬起頭,眼睛明亮地看著他:“我有一樁事情要問你。”
“甚麼?”
“你有沒有,特別喜歡,或是特別想要的東西?”再過一個月便是他的生辰,屆時必然是極盡繁鬧奢華。她從前從未陪他過過生辰,很想自己送他些甚麼。
蘇瑗見裴釗半天都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自己,忍不住提示道:“譬如書畫,弓箭一類的東西,或是蹀躞玉佩甚麼的。總會有個喜歡的罷?”
裴釗奇道:“你這是想要送我甚麼東西麼?”
乖乖,送人家生辰禮物,要的就是那種出其不意的驚喜感,怎麼能讓他提前曉得?
蘇瑗乾笑一聲,將裴銘拖出來當擋箭牌,又開始胡編亂造:“我就是幫阿銘問一問,他說......他說他十分崇拜你,想以你為榜樣,這才叫我問一問你喜歡些甚麼,他要有樣學樣一一去置辦。”
裴釗點了點頭:“你要我說個特別喜歡的,我一時還真說不出來,不過這幾日我倒是很喜歡扳指。”
扳指?蘇瑗想起上元燈節那日自己曾經送過一枚扳指給他,難道這次也要送同樣的東西麼?那位未免也太無趣了吧!
她發愁時,總會不自覺地咬咬嘴唇,裴釗瞧著她這副模樣,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