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還開口問她!蘇瑗的臉更紅了,在心中躊躇許久,終於結結巴巴開口:“或許是......面對面打雙陸?”
見他含笑搖頭,蘇瑗想了想從前看過的話本,一咬牙:“那是......一起蓋著棉被,看雪看月看星星,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裴釗沉默了一刻,開口道:“你的話本想必都舊了罷,童和已經從掖庭挑了幾個很會講故事的宮人,你甚麼時候想聽故事了,就吩咐童和把他們帶過來。。”
這樁事情裴釗之前就同她提過,她早就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在心上。
蘇瑗心中有些悵然,卻還是笑著跟裴釗道了聲謝,她本想著關於“裴釗去景春殿究竟做了何事”的話題或許就此帶過了,未成想裴釗主動開口道:“我今夜去景春殿,其實是......”
蘇瑗只覺得雙頰如火燒一般,她今夜莫不是要聽裴釗講述......面紅耳赤之際,卻見他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她看:“我是去讓她教我吹這個。”
蘇瑗低頭一看,有些奇道:“你怎麼想起要吹篳篥?”
裴釗倒是很意外:“這是胡人的樂器,你還曉得這個?”
“當然曉得啊。”她笑吟吟道:“我以前去過胡人的酒肆,經常聽他們吹這個,我二哥還教我吹過呢!”
裴釗聞言笑了笑,將篳篥遞給她:“既然如此,你便吹一個給我聽聽。”
篳篥的聲音本來甚是哀婉,不過蘇瑗所吹的是一首很歡快的曲子,這樣大相庭徑的樂器和曲子配合起來竟然十分動聽。不知為何,聽著這樣的曲子,倒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蘇瑗的情景。
那時候她的紙鳶掛在樹上,自己伸手將紙鳶取下來遞給她時,她臉上的笑像是帶著光,十分動人。
其實他在剛進御花園時就注意到了她,她裙角的鈴鐺叮噹作響,也是像這曲子一樣動聽,教他再也忘不了。
一支曲子吹完,蘇瑗正想用袖子把篳篥擦一擦再還給裴釗,他卻已經將篳篥收入懷中,含笑道:“沒想到你吹得這樣好。”
她其實也只會吹這一首曲子,被裴釗這麼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別笑我了,我想雲珊一定比我吹得更好。”
他竟然愣了愣:“誰是雲珊?”
乖乖,裴釗和容美人的發展也委實太慢了些,一般來說到了這個地步,不是應該互稱“三郎”和“珊兒”這樣教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稱呼麼?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雲珊就是容美人啊,你不是剛從人家殿裡出來麼?”
裴釗並沒有放在心上,含笑看著她:“你不是很喜歡她跳舞時的那支胡曲麼?我想著去同她學一學,好吹給你聽。”
這大約是男女之間的一種......情趣?
就好像從前,三哥突然心血來潮,要跟著三嫂嫂學繡花,他的手拿慣了兵器,捏著小小的繡花針簡直可笑得緊,繡出來的喜鵲登梅好似烏鴉抱枝,那塊“精美絕倫”的帕子被三哥作為禮物強行塞給了她。沒想到裴釗今日也是一樣的做法,難道他們卿卿我我時都喜歡把自己夾在中間麼?
蘇瑗心裡其實有些酸楚,卻還是笑著說:“好啊,你好好跟她學,若是能一起吹給我聽其實也不錯。”
裴釗微微一笑,將袖中即將滑落的宣紙又收了回去,那紙上是葉景之今日照著容美人吹篳篥時的指法所畫的圖,有了這個圖,不用旁人教他也能學會那支蘇瑗所喜歡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