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替父親收了,還能安一安漕幫的心。
歐陽試梅在沈濯的各種勸說之下,還是收起了那契書,又好奇地問沈濯:“你賣給了他們什麼菜色?”
沈濯抿唇一笑,道:“只有碼頭苦力們才會吃的東西,告訴不得你們這些大家小姐!”
“我是大家小姐?”歐陽試梅越發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定要讓沈濯說出來。
不想逛了一回的裴姿和朱冽也走了回來,忙也追著問:“什麼什麼?”
沈濯無奈,只得告訴她們:“就是豬的內髒,心肝肺肺什麼的,擱了各種調料,並面餅子,鹵煮出來,擱了醋酸辣子,又解饞又管飽——這內髒,哪個酒樓沒有?然而卻是有錢人不吃的。收了來,做了給那些苦哈哈的人們吃,也算是點子葷腥。”
果然,裴姿和朱冽聽了便皺眉,只覺得嗓子眼發悶。
反而是歐陽試梅想了想,覺是個好東西,贊不絕口:“他們容易吃不到肉,若是有了這個,怕是會流傳得飛快呢!”
沈濯看著她,面露深意地笑了笑。
歐陽試梅醒悟過來。
漕幫的勢力遍天下,尤其是沿著運河、長江、黃河,上上下下的,得有多少河工船伕?
這些人除了靠水吃水、魚魚蝦蝦,常年哪裡能吃得起幾頓肉?
但這個菜,若是交給漕幫去流傳,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令全國的碼頭苦力都能吃上!
自己剛剛放起來的那個契書裡寫得明白:一碗鹵煮麵餅,全國一個價碼,都是三個大錢,出方子的“歐陽試梅”,得這三個大錢其中的一個。
全國有多少條河?多少個碼頭?漕幫有多少店鋪?
一碗便是一個錢,那一年下來……
歐陽試梅只覺得後脊背發起涼來!
這比漕幫按照“老規矩”送來的孝敬錢得多出去多少倍!?
沈濯等人才一告辭,歐陽試梅拿著契書直奔外院書房去找父親。
歐陽堤正拿著一張紙條發愁。
這是竺相的“手令”。
裡頭說得明白,他“行事狂妄,不依規矩,致使漕運懈怠、河工不穩”,要將他降為員外郎。
歐陽堤苦苦地想了兩天,自己到底是哪裡狂妄、哪裡不依規矩了?
今日這才想到只怕是自己沒有收漕幫的孝敬錢,所以工部侍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