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男魂匆匆地逃了。
沈濯筋疲力盡,癱倒在“地”,接著,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
當她再次醒來,只覺得口幹舌燥,嗓子裡沙啞難當。
外頭正是四更天,守在她身邊的照舊是六奴。
六奴小心地端了水給她潤喉,看向她的目光又敬又畏,低聲問道:“小姐,您又做噩夢了?”
沈濯心裡咯噔一下。
這次跟阿伯說的話,可是最好別讓六奴聽到啊……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累得很,嗓子疼……”沈濯給了一個含含糊糊的答案,怎麼解釋都說得通。
六奴嘆了口氣,低聲道:“小姐,您唸了半夜的經,能不嗓子疼麼……”
“念經?!”沈濯睜大了眼,回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睡著的時候,說的夢話是念經?!”
六奴點頭:“是。奴婢大概能分辯出來,是金剛經。”
懵懵懂懂地被六奴扶起來梳洗,沈濯想了一會兒,方遲疑道:“難道這回暈倒在寺裡,是佛祖想點化我的緣故?”
六奴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小姐!佛祖再想點化您,也會選個尼庵的!”
看著沈濯嬌俏地在鏡子裡沖自己吐舌頭,六奴放鬆了下來,細聲叮囑她:“您說夢話這事兒,奴婢沒告訴旁人,您也別說。不然老夫人和夫人不定怎麼擔心呢!哦,現在還多了一位老太爺……若是老太爺知道了,只怕要去找大慈恩寺的麻煩了呢……”
沈濯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這個六奴,太細致了!好在是一心一意地服侍自己,不然,可真不那麼好糊弄!
“我現在去廚房,讓她們悄悄地給您弄點兒吃的。您先等會兒。”六奴倒了熱茶遞給梳洗已畢的沈濯,看著她乖乖地坐在榻上點頭,才放心而去。
室內暈黃的燭光無風自動,輕輕搖曳。
沈濯端坐在床榻之上,沉沉的目光投向已經微微發白的窗子。
這是一個她原本一無所知的陌生世界,這是一個她已經漸有歸屬感的真實世界。
也許在昨夜的夢中,和阿伯對話的時候,它還曾經因折疊、往還、回溯、跳躍而顯得無比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