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一刻,當她感受過了六奴溫柔的手指在她的頭皮發間的觸控,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沈濯,這具軀體,這個合併了前世分裂人格、原主殘魂和阿伯部分魂魄的女子,真實地存在於這個時空。
在這個時空裡,有她尊敬的人、愛護的人、欣賞的人、不願眼睜睜看著他們遭遇橫禍慘死的人。
她會盡一切努力,為這些人,而奮戰、爭鬥,哪怕是頭破血流、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沈濯低下頭,看著規規矩矩捧在手中的白瓷茶杯,那裡面,金黃色的茶湯漾起一圈漣漪。
她彎起了嘴角。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我要的,就是這所有相,都虛妄著美好下去!
……
……
沈恆給二房的院子在長安東南靠近延興門的立政坊,兩路三進,地方也不算小了。
裡頭原有的三四個灑掃粗使,韋老夫人送過來的、沈恭撥過來的,加上二房各人自己貼身服侍的僕下們,一共三四十人,一個院子倒也不顯得冷清了。
沈溪一字不發,冷冷地看著老鮑氏喜上眉梢、沈恭心滿意足、沈信誨貪婪垂涎、馮氏愁眉不展,自己卻轉頭去問焦媽媽:“我該住哪裡?”
焦媽媽看了馮氏一眼,低聲道:“小姐自然是跟著夫人住。且稍等等吧。”
一路雞飛狗跳,鬧鬧嚷嚷。
等所有的一切收清拾淨,眾主子能踏實坐在主院裡吃一頓團圓飯時,已經是三天後。
沈恭和老鮑氏一臉得意,當場就讓馮氏和沈溪、沈佩、蓮姨娘改稱呼,又喝令家中一應下人,一概稱老夫人,不許再吶出半個姨奶奶的字樣來。
沈溪厭煩,萬般忍耐不住,出聲問道:“只是不知,這將姨奶奶扶正做老夫人的宴席,何時擺?擺多大?都請誰?”
馮氏忙使眼色阻止她。
沈恭卻高高興興地就著這個話頭開始跟沈信誨商議起來。
老鮑氏滿臉泛著紅光,得意得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一時命人熱菜,一時命人熱酒,一時又命人去準備醒酒湯、點心,一時又說天熱了,命給沈恭和沈信誨父子打扇。
馮氏和沈溪互視一眼,索性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