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雲進內室,走到曹夕晚身後,捏了捏她的肩膀,曹夕晚回頭看她,她才遞了個眼色兒。
曹夕晚站起,走出來。
宋成羽在外面咳一聲,跺跺腳上沒有的雪末子,正經兒走進來,目不斜視過了外間。
曹夕晚正走到內室門前,宋衛仁站了站,側著身子拱手:“晚姐姐,幾日不見了。”
“六哥兒。”曹夕晚回禮,不禁好笑。她眼神兒利,他今日看著是從衙門裡回來,披風內的腰刀還沒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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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去先看了親奶奶。
周姨奶奶只有這一個嫡孫,像是得了寶一樣,疼是疼不夠的。
又見他解了披風,今日內裡一身寶藍色的飛魚袍兒,鑲著新褐色的出毛領兒、出毛袖口,珍玉一樣的孩子如今也在錦衣衙門裡當差為官了,周姨奶奶連忙叫:
“絮兒,把那幾丸子摔打藥拿出來,給他。”又拉著宋衛仁,
“你這是從衙門裡回來——?還不把刀摘了?仔細傷著自己。依我說,早早地退了。換個差事。你說腿上摔了,還不敢和你娘說,快用這藥罷。不是你三嬸嬸,哪有這樣方便的事。我只問了一句,她就記上了。你和你三叔平常在外面記得要親近,敬著長輩,可知道?”
“姨奶奶教的,孫子哪回沒聽了?”
祖孫倆說叨了半會兒,曹夕晚了外間炕上和素雲一起做針線,大約聽得裡面說話聲停了,料到要出來,她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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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姐姐,坐——哪裡好叫你這樣?”他跨出內室,連忙拱手,“姨奶奶又睡了。我正有事向姐姐討教,姐姐可憐我就好。”
她不禁就掩嘴笑了:“百戶大人這是寒磣我了。秦淮河邊的錦衣百戶所,全京城找不到第二個這樣上好的差事,怎麼倒叫人可憐?”
他眼睛一亮,連忙道:“就知道姐姐心裡有數。姐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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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素雲進了裡間,也不和他客氣,斜斜半坐下。
因為這宋六公子倒是和她常來常往,她也歪頭打量,
他方才摘了刀,腰間玉鉤空懸,十指修長地端著雪白茶盞,倒襯得這位二房公子丰神玉貌。
論理,各勳府裡世襲錦衣虛職的公子哥兒多了,忠誠伯就是一位。
像宋衛仁這樣,自少在親軍十二衛衙門歷練後,慢慢升了百戶實缺的,其實並不多。侯爺便是要照顧親侄子,也是得他宋衛仁能在公文上被寫得花團錦簇,應該有的資歷一樣不缺。
她笑:“如今是稱六哥兒呢,還是宋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