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陽端起熱水暖暖手,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如何和白梅落相遇、他們如何一起遊歷四方、如何一同追求最強的劍道一一告訴白流螢。白流螢聽得入了迷,彷彿自己經歷了姐姐和秋風陽所經歷的一切,多年來漂浮的心終於找到了歸宿的彼岸。秋風陽也終於敞開心扉,總有種錯覺,似乎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白梅落,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中都能看到白梅落的影子。
白流螢向壁爐中加了些柴火,火焰燒得更旺,窗戶上生成了小小的水珠,沿著玻璃流下,匯成一道道更粗壯的水流。
聽著聽著,白流螢開始揉搓眼睛,不斷地打哈欠。
秋風陽笑了笑說道:“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裡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小孩子要早點睡哦——”
白流螢拼命地搖了搖頭,努力地撐著眼皮說道:“我還不想睡覺,哥哥還沒有講怎麼獲得七彩花的故事呢。”
秋風陽摸了摸白流螢的腦袋,安慰道:“這個故事很長,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講好嗎?”
白流螢嘟著嘴說道:“哥哥下次還會回來嗎?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一定會回來的。”秋風陽放下手中的水杯,說道:“我和你姐姐的故事,講一輩子都講不完,只要你願意聽,我會一直給你講吓去的。”
白流螢狠狠地點了點頭,“嗯嗯,那我乖乖地睡覺,等哥哥你回來,到時候一定要給我講三天三夜的故事。”
“我答應你。”秋風陽說道,“快點去睡吧,你爸爸都已經睡著了。”
白流螢點點頭,收拾好水杯和茶几,在臥室門前和秋風陽道了句晚安。
“哥哥,你還會回來嗎?”白流螢又一次問道。
秋風陽將流光橫在自己胸前,說道:“在你姐姐的劍面前起誓,我一定會回來的,給你講三天三夜的故事。”
“好的。”白流螢露出燦爛的微笑,說道:“秋風陽哥哥,遇見你真開心——”
“我也是。”秋風陽揮手向白流螢告別,看著臥室的門輕輕關上,秋風陽轉過身開啟房門。壁爐的火光已經熄滅,但屋內的暖氣仍然沒有散去。門前的白梅開得十分妖豔,化作白雪落入凡塵,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白梅,秋風陽踏步向前。當自己正要離去的時候,白流螢的尖叫聲突然從屋內傳來。
幾乎是一瞬間,秋風陽從門口闖入臥室,站在漆黑的臥室門口。他睜大了眼睛,白流螢嬌小的身軀蜷縮在牆角不停地啜泣,躺在床上裹著厚厚被子的男人應該是她的爸爸,但此時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溫度,躺在那裡的不過是一個死屍。
秋風陽將白流螢抱在懷中,想要安慰這個可憐的姑娘,可自己卻說不出一句話。
“秋風陽哥哥——,我......我爸爸死了。”白流螢的臉扭曲著,聲音更是哽咽得不成聲,“爸爸......爸爸他雖然經常打我,但......但他其實一直很愛我,他......他死了,我就只有一個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似乎也在撕裂秋風陽的心,秋風劍豪十年來從未動搖過的心竟然因此搖擺。
人死不能復生,秋風陽對此無能為力,只有將白流螢抱在懷裡安慰道:“不哭,不哭,我會一直陪著白流螢的。”
他重新點燃壁爐,為白流螢倒上一杯熱水,把這個哭暈過去的小女孩安放在沙發上,輕輕地給她蓋上一張厚厚的棉被。他出門找到周圍的鄰居,將白流螢的爸爸草草處理,準備在第二天早上火化。這個常年被心病縈繞的男人終於挺不過這個冬天,在十二月最寒冷的夜晚離開了。
第二天,當第一縷陽光照入房內的時候,秋風陽叫醒還在昏睡的白流螢,帶著她參加她爸爸的葬禮。葬禮很簡單,塞凡教的牧師為這個男人唸了幾句祈禱經文,幾個信徒為他祈福,參加葬禮的人只有秋風陽和白流螢,在貧民窟的轉角,連圍觀的路人都沒有,好像冬天死人成為這裡的常態。
整個過程中白流螢一言不發,牽著秋風陽的手站在他身旁,看著火焰席捲將爸爸吞噬,淚水已經哭盡。和白梅落相識的十年中,他們都很少談到自己的父母,秋風陽自己的父親叫做秋風也是一名劍豪,至於母親,似乎是父親一直都在尋找的。而白梅落則幾乎沒有提及過她的父母,只知道她父母也都是用劍的高手。看到眼前這個躺在火焰中化為灰燼的男人,很難想象他曾經也是一名劍客,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讓他心灰意冷、劍心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