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封刃禮 許少央那個犟種。
秋風蕭瑟, 穆青陽端立山頂,身上麻衣在風中獵獵作響。操持喪禮的幾日已讓他心力交瘁,頭發只潦草束起, 亂發與他額上繫著的麻布條纏在一處, 在風中朝四面八方飛揚。
他已在此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窺見山腳下一匹白馬拉來一輛簡樸的馬車。他眯起眼睛,緊緊盯著那車, 馬車在山門前停下, 先下來一個瘦高的藍衣男子,隨即又從後面走出一個裹著藕荷色大氅的女人。
穆青陽終於等到他要等的人,不由長舒一口氣。他趁那二人還未上山,整整衣冠, 又重新將頭發束好。
兩人不久便到。遠遠地, 能看出許少央傷愈後瘦了不少,這讓穆青陽心裡愧疚酸澀。他立時朝她跪下,行一個大禮,口中道:
“許師姐,青陽向您賠罪了!”
許少央心裡一驚,忙快步上去, 藕色的大氅在身後擺動, 露出其下白色的裙擺。她將穆青陽拉起來,嘆息道:
“這是做什麼?那都是鄺螢逼你做的, 我又不怪你……”
穆青陽隨她起身,暫且擱下心中歉疚, 隨即道:
“棄月樓中仍有不少前來弔唁的江湖人士,師姐師兄暫且替鄺樓主戴身孝,省得惹人閑話。”
許少央淺笑, 抬手撩開大氅,露出其下一身素白的衣裳:
“這樣可行?”
“當然。”穆青陽道。
解休才不願替鄺螢那廝戴孝,他可沒許少央那般寬的心腸,便只從穆青陽哪兒拿一條白麻布條,草草系在額上。
“喪儀是怎麼辦的?”許少央一邊快步走入棄月樓,一邊將外裳脫下。
解休接過抱在懷裡,穆青陽快步跟隨她,道:
“去年宇文樓主才辦過,一回生二回熟,照著原樣辦了一場。”
“屍骨呢?”許少央忽而正色。
鄺螢死時穆青陽就在門口,自然知曉他是如何死的。他忙道:
“早燒了,什麼都瞧不出來。”
許少央點點頭,這才又繼續往樓內走去:“其實瞧不瞧得出來倒也無所謂,是誰殺了他——江湖上早已傳遍了。”
棄月樓正殿內還立著鄺螢的牌位,果真還有不少江湖名門派人弔唁上香。千濟堂的大堂主又一次親至,立於正殿角落某處,手裡正端著三支香。瞧見許少央身影,她勾起嘴角,暗自輕笑。
殿內諸人見她走入自是驚訝,議論之聲頓時此起彼伏地蔓延在樓中。許少央絲毫不管,快步走至鄺螢牌位之前,抽三支線香與爐中點燃。她輕輕揮去香上的火光,白煙頓生,她朝鄺螢的牌位鄭重跪下,磕三個頭,便將香插入爐灰之中。
她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禮節挑不出錯處,可論恭敬總覺得有些欠火。她的哀思片刻結束,隨即從蒲團上起身,抄起牌位前的曠野螢。
許少央指尖在腰間一彈,青鸞劍從劍鞘中露出一截。她的指尖在其上一抹,頓時冒出血珠。隨即,她將青鸞輕巧彈回劍鞘,用指尖血在曠野螢上畫一道符,事畢,將它高舉起來。
“封刃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