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人很快就為昨夜做的決定懊悔不已。
不過一個時辰,城南大戶李員外買下阮三小姐掛燈風箏使用權的訊息透過小販走街串巷,傳遍整個平陽府。
李員外原是江南一帶的富戶,年紀大了落葉歸根發展一方經濟,三不五時總要賣些奇珍,運到京城後甚是搶手。
聽說他要將掛燈風箏用在七夕的花燈會上,不只是在平陽府,而是全國。
“李員外花了多少?”阮延哲喝著濃粥問管事。
“五萬兩。”
阮延哲嘖嘖牙齒,笑呵呵對老太太道:“小意思,咱們也出得起。”
管事欲言又止:“三老爺,是五萬兩……黃金。”
“哐當!”
丫鬟婆子驚的雙肩一聳,見凳腿斷了一根,阮延哲倒在地上不動彈,一窩蜂衝上去抓著一隻胳膊就往上拉。喊三老爺的與喊大夫的聲音一片混沌,分不出高下。
阮老太太靠著椅背目光呆滯。
好好的一頓早飯亂成一鍋粥,大夫人也不佈菜了,吩咐人請大夫,又指揮婆子收拾殘局,還要兼顧老太太的心情……
頭腦昏昏間她忽然想起女兒妙晴的提醒,三姐長大了,不要用舊目光看待她。
問兒把訊息稟告給阮妙菱的時候,古仁正提著兩擔木頭進來,問兒的聲音便低了下去及至不言。
阮妙菱指尖敲了兩下桌面。
“啊,然後大夫看過說三老爺是受了驚嚇。”問兒自然而然從方才停住的地方往下說,她清楚小姐方才的意思。
古仁將軍可以信任,那她往後對古仁的態度可以更親近一些。
“這一批小姐是想要方腦袋還是圓腦袋?”古仁一腳踩著木頭,左手執鋸,氣勢如虹。
問兒道:“將軍您當是在沙場削人腦袋啊,不如奴婢給您配一匹寶馬?”
阮妙菱對著木頭比劃一陣,又上下打量古仁的身量胖瘦,“這次比照仁叔你的身量做一個。”
“得令!”古仁咧嘴一笑,他聽小姐說這個木頭人要是做成了,可是能夠和真人比武的。
兩側栽滿金桂的甬道上,問兒低聲問道:“小姐用木頭人吸引古將軍將他留在府中,會不會被發現啊,會打仗的將軍不都精通詭道嗎?”
阮妙菱隨手摺了支桂花別在問兒的丫髻上,笑道:“我並未用兵家之道,而是一片真心,仁叔怎會發現呢。”
“再者仁叔和他的部下留在府中,東府的人就算再看我這隻蠹蟲不順眼,也不敢輕舉妄動。老太太最怕阮家這棵大樹毀於一旦,十幾年她都忍了,距我出嫁只剩幾個月,她拼死也得忍過去。”
問兒也學著把桂花簪到阮妙菱的鬢間,笑眯眯道:“就怕咱們西府太鬧騰,老太太一個忍不住翹了辮子。”
說罷她吐舌眨眼道:“小姐您又該說奴婢嘴把不住門了。”
阮妙菱被曬得小臉紅撲撲有些發燙,卻還是給問兒簪了滿頭金桂才放人,“罰你這樣去門口接李員外送來的金子。”
問兒抱拳“得令”,忽而學著小時候兩人玩耍時常做的動作一把抱住阮妙菱脖頸,“小姐真……是世上最好的小姐。”
阮妙菱指間捻著一支花注視著問兒越跑越遠,胸腔裡不斷傳來密密匝匝的鼓點聲,一圈一圈擴大,再擴大……